王翠花还在那里拍着腿哭天抢地,声音嘶哑,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怨气都嚎出来。
苏莲低着头,安静地扮演着惊吓过度、不知所措的样子,仿佛完全被眼前的混乱和养母的疯狂吓傻了。
几分钟后,王翠花哭声稍歇,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的抽噎。
她浑浊的眼睛扫过昏睡的丈夫和儿子,最后落在“呆愣”在一旁的苏莲身上,迁怒和烦躁瞬间又涌了上来。
“死愣着干什么?!”她没好气地嘶吼道,声音像破锣,“没看见你弟弟受伤了吗?还不快想想办法!”
苏莲像是被她吼得浑身一颤,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苍白和恐惧,她怯生生地、语无伦次地小声道:
“妈……我、我害怕……弟弟流了好多血……我…我身上还有之前省下来的几十块钱生活费,我…我这就去街口药店买点红药水和纱布回来先给弟弟止止血好不好?”
王翠花此刻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听到“钱”和“买药”,更是烦躁,但苏明宝胳膊上的伤确实还在渗血。
她不耐烦地狠狠推了苏莲一把:“那还不快滚去买!磨磨蹭蹭的废物!买完赶紧死回来!”
苏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和“顺从”的表情:“嗯!我…我这就去!”
她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在手握住门把的瞬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用一种极度担忧、完全是“无心”的语气小声补充了一句:
“妈……家里这样……那些人太吓人了……下次再来可怎么办啊……呜……要是…要是还能像上次那样…突然就有钱就好了……弟弟就不会……”
她的话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精准地敲在王翠花紧绷的那根神经上。
上次的解决办法……许静婉!
对啊!她怎么忘了!她还有最后一张牌!
那个女人的把柄还在自己手里!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出事!
王翠花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瞪,那嘶哑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这句话瞬间点醒,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甚至顾不上再骂苏莲,焦躁而急切地挥手:
“对…对!滚滚滚!快去买你的药!家里的事不用你管!老娘……老娘自有办法!”
苏莲低下头,掩去嘴角一丝冰冷的弧度,快步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混乱之地。
她快步离开,自然没有去药店,而是径直走向了学校。
苏明宝等着她买药?
那点皮外伤,死不了。
走出楼道,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重新恢复的宁静。
周末的校园比平日安静许多,但物理资料室里却灯火通明。
苏莲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入选的学生,个个面前都堆着厚厚的资料,眉头紧锁,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和焦虑。
看到她进来,有人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埋首书海。
苏莲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将张老师下发的那些散发着油墨香的资料在桌上铺开。
《高等物理思想应用》、《近代物理专题精析》、《复杂系统建模方法》……
她深吸一口气,神识微敛,迅速沉浸了进去。
她的阅读和理解方式与旁人截然不同。
目光扫过书页,内容便如同被直接烙印般,清晰映入识海。
她偶尔会停顿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划动,推演某个公式,或是记下几个关键符号,随后才继续翻页。
她的速度极快,间歇性的停顿和细微的思考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沉浸在自己节奏里的、专注得有些古怪的学霸。
在对面一个男生看来,她这副样子,与其说是刻苦钻研,不如说更像是在快速浏览,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看来第十名到底是第十名,这种难度估计跟不上,只能随便翻翻了。
苏莲对周围的视线和心思全然不觉。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物理世界的奥妙之中。
时间在笔尖和书页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日落月升,资料室里的人来了又走。
苏莲却几乎没怎么移动过位置,只是偶尔起身喝水活动一下。
她的专注和那种异乎寻常的平静,让偶尔进来巡视的张老师都多看了她两眼。
周日傍晚。
苏莲合上了最后一本参考资料。
所有内容,已然悉数印入识海并被彻底消化吸收。
她收拾好东西,悄然离开了资料室。
翌日清晨,一中校门口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一辆印着学校logo的中型巴士早早停靠在路边,班主任李老师和物理教研组长张老师站在车旁,面色严肃地核对着名单。
周围聚集了数十名入选的学生,除了高三的熟悉面孔,还有从高一高二选拔上来的、略显稚嫩但眼神中充满锐气的学弟学妹。
李老师见人到齐,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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