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在金属粉末构成的帷幕后,显得滑稽又可悲。
零号的最后一个问题,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审判的宣告。
他迈步,跨过那道由粉尘构成的门槛,走进了这间代表着整个基地大脑的主控室。
主控室里一片狼藉。
“医生”刚才的惊慌失措,让他撞倒了椅子,摔碎了几个不知名的仪器。
此刻,他狼狈地靠在冰冷的控制台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裤腿处,一片深色的湿痕正在迅速蔓延。
这位将自己视为“造物主”的男人,在亲眼见证了自己最完美“作品”的神威之后,被吓得尿了裤子。
零号的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低头,没有俯视。
他的视线,始终与前方平齐,仿佛眼前这个蜷缩在地的男人,与空气中的尘埃并无区别。
“我问,你答。”
零号的声音,再一次直接在“医生”的脑海中响起。
这一次,他控制了力度,不再是撕裂灵魂的轰鸣,而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带着高维威压的低语。
“你……你……怪物……”
“医生”的牙齿在打颤,他想抬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惊恐地瞥着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脚。
“第一个问题。”
零号的意念,不带丝毫波澜。
“你的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我只有代号……‘医生’……”
“医生”结结巴巴地回答。
零号没有追问。
他伸出右手,食指的指尖,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对准了“医生”的额头。
“啊——!”
“医生”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电击棒戳中,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的双眼翻白,口中涌出白沫。
他的大脑,正在被一股温和却不容反抗的力量,轻轻地“翻阅”。
那感觉,就像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在随意地浏览一本陈旧的书籍。
而他,就是那本书。
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秘密,都在那根手指面前,无所遁形。
“我看到了。”
零号的意念,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的名字,叫奥斯瓦德·冯·埃克哈特。”
“你曾经是联邦最顶尖的神经科学家和基因工程学家,因为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被终身剥夺从业资格,全球通缉。”
“你……你怎么会……”
奥斯瓦德的惨叫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恐惧更深的骇然。
这个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早已被抛弃的名字,被对方轻易地翻了出来。
“第二个问题。”
零号的手指没有移开。
“你的‘主’,是谁?”
“不……不能说……我不能背叛‘主’……”
奥斯瓦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狂热的潮红。
即便是在这种灵魂被直接拷问的状态下,他对那个所谓的“主”,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忠诚。
“忠诚?”
零号的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
那是一种融合了陈教授的理智和夜鸦的冷酷后,所形成的、近乎嘲弄的“不解”。
“你所谓的‘主’,只是一个被囚禁在更高维度,依靠吞噬低维生命精神能量来维持存在的……可怜虫。”
“你把它当做神明。”
“在它眼中,你和外面那些被你当做实验材料的流浪汉,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食物。”
“不!你胡说!‘主’是伟大的!是永恒的!是宇宙的终极真理!”
奥斯瓦德疯狂地嘶吼起来,精神波动剧烈。
“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侥幸成功的容器!一个卑微的、窃取了神明力量的窃贼!”
“你根本不明白‘主’的伟大!”
“是吗?”
零号的意念,陡然转冷。
“那么,我就亲自看看,你那所谓的‘伟大’,到底是什么。”
他那悬停在奥斯瓦德额前的食指,指尖处,一抹微不可查的、深邃如黑洞般的色泽,一闪而逝。
“啊啊啊啊啊——!!!”
比刚才凄厉十倍的惨叫,响彻了整个主控室。
如果说,刚才零号只是在“翻阅”他的记忆。
那么现在,零号就是在“复制”和“粘贴”!
奥斯瓦德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台高速打印机强行扫描,然后一页一页地撕扯下来。
那些关于“主”的记忆,那些关于“神降仪式”的知识,那些关于他所属的那个名为“最终教团”的秘密组织的结构……
所有的一切,都被强行地、粗暴地,从他的大脑中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痛苦到了极致。
但奥斯瓦德的反抗,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的精神壁垒,在零号那融合了“神”与“人”双重特性的全新意志面前,就像纸糊的墙壁,一捅就破。
几秒钟后。
零号缓缓地,收回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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