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像头淋湿的疯兽冲进夜色,顾行曜连闯了三个红灯,才把车稳稳停在名为“萌爪奇案”的事务所楼下。
不到二十分钟,补光灯惨白的光线就把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照得透亮。
背景墙上挂满了原本用来逗猫的羽毛棒和磨牙骨头,此刻看起来却不仅不温馨,反倒透着股荒诞的森冷。
林暮澄随手把还在滴水的头发在那件并不合身的宽大警用冲锋衣里掖了掖,那半本散发着霉味和焦糊味的账册被她像拍板砖一样,“啪”地一声拍在了镜头前的桌面上。
“三,二,一。开播。”
随着手机屏幕上一行行代码跳动,直播间瞬间涌入数万人。
标题简单粗暴——《深夜吃瓜:一本账册引发的血案》。
“家人们,晚上好啊。”林暮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财迷假笑,眼底却是一片化不开的寒冰,“今天咱们不找猫也不抓狗,咱们玩个大的。我这儿有三万块现金。”
她从桌下摸出三叠厚厚的红票子,在镜头前晃了晃,纸钞摩擦发出令人愉悦的脆响,“我赌那位正在视奸直播间的周大法医,敢不敢当着全网的面,说清楚‘S18β抗体’到底是救人的药,还是杀人的刀!”
弹幕瞬间炸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像瀑布一样刷屏:
“卧槽?玩真的?”
“这背景是宠物店?主播别是为了带货炒作吧?”
“前排吃瓜!周法医是谁?听着像体制内的啊,这么勇?”
不出所料,仅仅过了半分钟,一条带着金V认证的弹幕就在置顶区飘红:【省厅法医室周明:林顾问,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请立刻停止散布不实谣言,否则后果自负。】
坐在监控死角的顾行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头也没抬,沉声道:“省厅网监刚才试图掐断信号,被我用镜像服务器顶回去了。另外,按照你的要求,技术科的兄弟已经把‘路障’设好了,周明现在想出门,至少会被三个红绿灯和一场人为的车祸堵在小区里。”
林暮澄冲着镜头外的男人比了个“OK”,随即转头看向屏幕,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手指在平板上猛地放大了一张截图。
“哟,周主任,这么晚还在单位鞠躬尽瘁呢?”她指着那个被圈出来的IP地址,语气夸张,“但我怎么看着这个定位显示是在‘省厅家属院3号楼’呢?您这到底是公事公办,还是私人恩怨啊?既然来了,别当键盘侠,连个麦呗?”
与此同时,距离事务所五公里外的某高档小区书房内。
周法医看着屏幕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气得手都在抖。
他刚想抓起鼠标关掉网页,原本流畅的百兆光纤突然断连,电脑屏幕右下角那个代表网络连接的小地球瞬间变成了灰色的“禁止”符号。
而在他家窗外的空调外机上,老白正意犹未尽地吐出半截光纤皮,两只前爪还得瑟地搓了搓,冲着窗户里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吱吱叫了两声。
为了辩解,周明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切成4G网络,点开了那个充满挑衅意味的视频连线邀请。
画面接通的瞬间,周法医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出现在了直播间右上角。
虽然开了美颜,但依然遮不住他眼下的乌青和身后的豪宅背景。
“林暮澄!你这是在犯罪!”周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B0项目是国家机密,你根本不懂这种病毒样本一旦泄露会有多危险!你这是在拿全城市民的生命开玩笑!”
“我是不懂病毒,但我懂账啊。”
林暮澄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冷酷。
她慢条斯理地举起那枚在地窖里发现的、刻着“X-09”编号的袖扣,怼到了高清摄像头前。
“X-09,这不仅仅是个编号,还是个银行子账户的尾号吧?安宁疗养院2019年第三季度的财务报表里,有一笔高达七位数的‘设备维护费’,就转进了这个尾号。”
她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一样透过屏幕直刺周明的双眼,“收款方是‘明德生物科技’,法人代表叫王桂芬——如果我没查错,这是您岳母的名字吧?需要我把具体的转账金额念给纪委听吗?”
直播间瞬间死寂,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弹幕爆发。
周明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是极度惊恐下的生理反应。
那笔钱做得天衣无缝,经过了六层洗钱工序,怎么可能被她查到?
除非……除非她手里的那本账册是真的!
一种被扒光了扔在聚光灯下的羞耻感和恐惧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那里原本装着一个微型信号屏蔽器,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然而,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层薄薄的塑料糖纸。
那是……一颗薄荷糖?
周明愣住了,脑海中闪电般划过在老宅后院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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