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尽,黎明未至。安全屋内,林暮澄彻夜未眠。
她一遍又一遍地比对着那枚铃铛残片上幽灵般浮现的字迹,和一张张从旧相册里翻出的父亲亲笔信。
那龙飞凤舞的笔迹,那种在收笔处特有的微小顿挫,绝无可能作伪。
更让她心头巨震的是,她用随身携带的紫外线笔照射铃铛残片时,那荧光字迹的色谱反应,与父亲当年为防止重要文件被仿冒签名而特制的磷光剂墨水,完全一致。
这不是陷阱,是父亲跨越生死的留言。
【铃响时,父未死。】
火灾的热,冻存管的冷,激活的不是什么信标,而是父亲留给她最重要的一则情报。
林暮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过后,是火山喷发般的狂喜与恐惧。
父亲还活着!
这个认知彻底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行动纲领。
她不再是追查真相的复仇者,而是争分夺秒的营救者。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出胸膛的心跳,疯狂地翻找着童年的相册。
她记得,父亲是个喜欢在寻常物件里藏匿惊喜的人。
终于,在一张她五岁生日时抱着一只白色小鸟的合影夹层里,她摸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正面是父亲教她写的第一个“澄”字,歪歪扭扭。
背面,则是他刚劲有力的字迹:“若铃自鸣,寻白尾雀。”
白尾雀!
林暮澄脑中轰然一声。
那不是普通的鸟,而是父亲实验室里唯一一只因基因缺陷产生白色尾羽,最终被他亲手放生的实验用山雀。
它对父亲的气息和声音频率有着超乎寻常的记忆力。
她立刻通过骨传导耳机联系上了鼠王老白:“老白!动用最高权限,联系东山片区所有鸟类,寻找一只尾羽纯白、其余羽毛为杂色的山雀!活的!”
老白的地下网络效率惊人,三个小时后,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一阵急促的鸟鸣在窗外响起。
一只尾羽带着明显旧伤的白尾雀,正焦躁地在窗台上跳动着,它看起来疲惫不堪,却带着一种使命必达的执着。
林暮暮澄屏住呼吸,用最柔和的兽语与它沟通。
雀鸟的记忆是破碎的、充满画面感的。
它向林暮澄传递着断续的意念:“蓝衣服的男人……被关在山顶很高的铁树下面……很深很深的洞里……每天有坏人送吃的……铁树的尖尖,晚上会一闪一闪地发光……”
蓝衣服的男人,是父亲最常穿的实验服颜色。
山顶很高的铁树,是信号塔。
而塔顶夜间特定频率的闪光……林暮澄心如擂鼓。
那座信号塔她知道,属于军用废弃设施,地图上标注为禁区,根本不可能有民用许可!
她立刻调出“安宁护理”的资料,交叉比对后,一条信息让她通体冰凉——三个月前,“安宁护理”旗下一家皮包环保公司,以“环境监测”为名,租赁了东山信号塔及其周边区域五年的使用权。
线索闭环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顾行曜的加密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顾队,我要见你,立刻。带上你的最高权限。”
半小时后,市郊一处废弃的停车场内,顾行曜看着眼前双眼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女孩。
林暮澄没有一句废话,她将冻存管的检测报告拍在他车前盖上:“S18-β,基因编辑载体,和我父亲失踪前研究的‘神经再生项目’核心技术完全吻合。这是从钟表厂地下室拿到的。”
她又将白尾雀的“证词”和“安宁护理”租赁信号塔的记录一并展示:“我父亲没死,他被囚禁在东山信号塔的地下室。”
顾行曜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看着林暮澄,这个总是嬉皮笑脸、满心满眼都是钱的女孩,此刻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得让人心疼。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从车里取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递给她。
“在你查这些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林暮澄打开文件夹,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三年前的省厅绝密档案,内容是一起关于“非法人体试验”的匿名举报,举报信直指一个名为“S计划”的地下项目。
最关键的是,信件署名栏虽然被刻意涂黑,但痕迹鉴定科的专家,却从纸张的按压痕迹中提取到了一枚不完整的指纹。
指纹比对报告的最后一页,写着:与失踪生物学家林建国(林暮澄之父)档案库指纹,匹配度98%。
林暮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父亲,是举报者?还是……参与者?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顾行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救人要紧。敌人启动‘清铃’,意味着他们即将收网,你父亲随时有生命危险。”
他当机立断:“我以省总队名义,协调军区,借口进行城市反恐演习,从凌晨四点开始,全面封锁东山信号塔周边五公里,进行无线电管制和物理隔离。你,必须在我的人完成合围之前,把他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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