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地下三层,冷气如无形的针,刺入每个人的毛孔。
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死亡混合的、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三具冰冷的不锈钢解剖台上,静静躺着那三位被标记为“S系列”的女性遗体。
她们的生命已经终结,但那如出一辙的、耳后火焰状的胎记,却像是无声的烙印,诉说着共同的秘密。
周法医戴上无菌手套,俯身准备进行初步尸表检验。
他的动作严谨而标准,镊子轻轻拨开第一具女尸耳后的乱发,露出了那块暗红色的胎记。
“等等。”周法医的动作忽然一顿,他凑近了些,将无影灯的光源调得更亮。
顾行曜投来询问的目光。
“顾队,你看这里。”周法医指着胎记的最下缘,声音压得极低,“胎记边缘有几道极其细微的抓痕,像是……像是她临死前,用自己的指甲,刻意划出的一个符号。”
那符号由三道短促的划痕组成,交错成一个类似“井”字却又不完全闭合的图案。
它太微小了,如果不是法医的专业眼光,极易被当成死后搬运造成的普通擦伤。
“这不是自然伤,”周法医下了结论,语气凝重,“这是标记。”
一个死者在生命最后一刻留下的信息。
林暮澄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缓缓蹲下身,无视了不锈钢台刺骨的寒意,指尖轻轻触碰在那具女尸冰冷僵硬的手腕上。
她闭上眼,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入这座建筑的每一个缝隙,冰冷的墙体、潮湿的管道、黑暗的角落……她发出一个清晰的指令,呼唤着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信使”。
几秒后,一个细微的刮擦声在解剖台的滚轮下响起。
东区鼠王老白的身影从阴影中钻出,它那只独眼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锐利。
它的声音直接在林暮澄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属于鼠类的、对死亡环境的天然敬畏。
“大小姐,这里的气味……很不好。她们的灵魂虽然散了,但恐惧和执念还凝在这里。”
“问问它们,她最后想说什么。”林暮澄的意识坚定不移。
老白没有迟疑,它尖锐地“吱”了一声,一道无形的指令传递出去。
很快,几只负责这片区域的小老鼠凑了过来,将它们从尸体上嗅探到的、残存的记忆碎片传递给它们的首领。
信息杂乱而破碎,充满了临死前的痛苦与混乱。
但老白毕竟是鼠中王者,它迅速过滤掉无用的杂音,将最核心的几个词汇提炼出来,转述给林暮澄。
“她说……‘根在审批’。”
“还有一句,重复了很多遍……”老白的声音里带着困惑,“‘萤火不能灭’。”
林暮澄猛然睁开双眼,眼底的迷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清明。
根在审批。萤火不能灭。
这些女人,她们至死都在用最后一口气传递线索。
她们知道自己会死,知道自己会被当成无足轻重的失踪者处理,但她们没有放弃。
而这些被人类忽略的、渺小的动物,竟成了她们唯一的传声筒。
回到灯火通明的专案组办公室,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林暮澄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向档案柜,从里面翻出二十年前林家破产案那份早已泛黄的公开档案复印件。
“根在审批”。
她的指尖划过文件,最终停留在最后一页。
那上面清晰地显示,时任市经侦科副科长的张志远,也就是如今那位对她处处刁难的副局长,亲自签署了林氏集团的资产冻结令,并以“债务连带责任”为由,在短短一周内,强制清退了林家名下全部产业。
她盯着签名栏那个熟悉的笔迹,脑海中忽然闪过母亲生前不经意间说过的一句话:“他们最怕的不是我们说话,是我们记得。”
记得。
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她将那三只从殡仪馆跟回来的老鼠信使分别叫到面前,让它们将从三具尸体上“听”到的残缺记忆,尽可能地复述出来。
那是一段段断续、模糊、混杂着电流般杂音的语音。
“……批文……号……七……零二一……”
“……萤火……备案……未注销……”
“……七零……二一……”
林暮澄将三段音频导入处理软件,经过降噪和拼接,一段相对清晰的断续语音浮现出来。
“……批文编号……七零二一……萤火备案……未注销……”
七零二一!
这串数字像一道闪电劈入她的脑海!
林暮澄的心跳骤然加速,她飞快地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一张被摩挲得有些模糊的旧照片。
那是母亲抱着年幼的她,站在一个加油站前的合影,照片的右下角,冲印日期赫然是——70.2.1!
这不是日期!这是密码!是她们这群“姐妹”之间约定的暗号!
“立刻调阅市政厅历史审批系统!”顾行曜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他抓起外套,雷厉风行地发布命令,“关键词:萤火计划,所有关联编号七零二一的项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