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诡异的红光,在独耳三花猫阿默的瞳孔中,被拉成一道狭长的血线。
它蹲踞在锈迹斑斑的钢梁顶端,尾巴绷得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俯瞰着脚下沉睡的城市。
夜风卷来爆炸后残余的焦糊味与淡淡的血腥气,却掩盖不住另一股更近的气息——那是极致恐惧后,生命力被强制抽空的衰败味道。
在它爪边,一只瑟瑟发抖的德国牧羊犬瘫软在地,正是从霍振山的实验基地里被释放出的“信使”。
它的鼻腔里插着一根比绣花针还细的微型导管,正随着呼吸,将一组无声的密码传递给阿默。
这是林暮澄教给它的“喘息编码法”——一种在无法发声、无法行动时,利用呼吸频率传递信息的极限通讯方式。
每分钟超过六十次的短促急喘代表“1”,低于二十次的深长呼吸代表“0”,以此构建二进制数字。
阿默的耳朵微微抽动,将犬只每一次胸腔起伏的频率转化为冰冷的数据。
当一连串短促的喘息达到七次,随即转为四次深长的呼吸,最后陷入零秒的停滞时,阿默金绿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740。
又是这个数字。
这个代号,自从影刃死后,就如同鬼魅般在它们的秘密情报网中反复出现。
阿默不再犹豫,它伸出利爪,在那只德牧脖颈的毛发深处,精准地勾出了一枚沾着干涸血迹的微型芯片。
它飞快地用爪子在钢梁连接处的泥土缝隙里刨了个小坑,将芯片深深埋入,随即用尘土仔细覆盖。
做完这一切,它扭头朝向东南方,喉咙里发出了三声短促而压抑的低呜。
那声音在人类听来,不过是野猫寻常的叫春,但在城市的阴影之下,这张由林暮澄和阿默共同编织的“灵语网络”中,这是一级警报的启动暗号。
与此同时,城南一间由顾老太太提供的安全屋角落里,林暮澄正蜷缩在一张旧沙发上。
她左手手腕上缠绕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那是强行接入主机时被过载电流灼伤的。
但她毫不在意,一双清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墙壁上投影出的画面。
那是她从主机中窃取出的零星实验片段。
画面里,一群被关在笼中的实验猫被注射了某种蓝色药剂,几秒后,它们的瞳孔不正常地放大,惊恐地四处张望。
而最诡异的是,随着它们瞳孔的变化,画面中竟同步响起了断断续续的人类语言片段——“跑……快跑……别让他们听见……”
这不是兽语!
林暮澄猛然顿悟,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霍振山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复制她与动物沟通的能力,而是要制造一个“人听兽言”的单向奴隶系统!
他想让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通过药物获得短暂的动物通感能力,去窃取那些动物无意中看到、听到的信息。
而这个能力的使用权限,将永远被后台的指令和药物所控制。
她,林暮澄,只是他用来校准这套系统的“标准样本”。
她迅速翻开一本笔记本,在上面飞快地画下了一个流程图:“神经共振—情绪提取—反向灌输”。
她看着最后那个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大胆的光芒,低声自语:“如果……反过来呢?用动物最纯粹、最原始的本能保护机制,去反向污染他的控制系统?”
说做就做。
她一把掀开八哥“财迷”那个看似普通的食盒,撬开伪装夹层,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便携式脑波谐振仪——那是老法医冒着巨大风险,从军方旧友那里淘来的淘汰试验品,功能单一,却功率惊人。
她将阿默刚刚通过“喘息编码法”传递来的数据——那枚芯片的核心代码——输入谐振仪。
紧接着,她将仪器的发射频率,精准地设定为赛马“影刃”死亡前最后三分钟心跳波形的基频。
当她按下启动键,仪器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
几乎在同一时间,安全屋紧闭的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细碎的动静。
十几只体型各异的流浪猫,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和屋顶,它们的耳朵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屋内谐振仪的方向,仿佛在聆听着某种神圣的召唤。
林暮澄打开了录音功能,将一个高敏度麦克风对准窗外,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你们,怕那个地方吗?”
片刻的寂静后,窗外的猫群集体发出了一种低沉的、从喉咙深处滚出的共鸣声。
那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恐惧和警告。
仪器迅速将这复杂的声波转化为可视化的波形图,经过后台程序的比对与解析,最终在屏幕上锁定了一组全新的坐标。
与之前那个废弃冷库的位置,偏差八百米,指向更深的地下。
动物们的集体记忆,正在为她构建出那座地下设施的完整样貌!
这一次,她没有独自行动。
凌晨四点,她驱车来到了城市远郊的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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