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岫云的眼皮动了动,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喉咙干得发紧,她下意识想抬手揉眼睛,胳膊刚抬到半空,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
别动,好好躺着。
林海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砂纸轻轻磨过木头,低沉却有力。
沈岫云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海趴在床边的身影。
他的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角和线条硬朗的下颌。
阳光透过帐篷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眼角的红血丝上,像撒了一把细碎的朱砂,格外扎眼。
他的衣服皱巴巴的,沾着些许草屑和盐粒,显然是一夜没动,就这么守在床边。
沈岫云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喉咙里的干涩似乎淡了些。
她盯着他的发顶,看着他因为熬夜而微微泛青的脖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混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林海……她轻轻喊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林海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睡意瞬间消散,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急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带着薄汗,却刚好盖住她微凉的皮肤。
不烫了。林海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眼里的红血丝似乎更明显了,饿不饿?我让小桃熬了粥。
沈岫云摇摇头,目光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心里一软。
她知道,他肯定守了自己一夜,连觉都没睡。
这个在较量场合果断、在练兵时要求严格的男人,此刻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温柔,像对待珍贵之物。
谢谢你。沈岫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林海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林海的动作一顿,像是被这句话触动,手猛地收了回去,放在身侧,攥成了拳头。
他别过脸,看向帐篷外,耳根悄悄泛红,连带着眼角的红血丝都显得更鲜艳了。
他只应了一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怕她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怕她察觉到自己昨晚的慌乱和担忧。
在应对冲突时,他能面不改色;在需要周旋的场合,他能从容不迫;可面对沈岫云的一句,他却有些无措,只能用沉默和侧脸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沈岫云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像月牙儿,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我想喝水。她转移话题,不想让他太过窘迫。
好,我给你倒。林海立刻转过身,像是找到了台阶,快步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瓷碗,倒了半碗温水。
他试了试水温,确认不烫后,才端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沈岫云,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
沈岫云的头靠在他的肩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火味和海水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让人莫名安心。
她喝了两口温水,喉咙的干涩缓解了不少,轻声说:放我躺下吧,你也累了,去歇会儿。
不累。林海把她轻轻放下,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你再睡会儿,粥熬好了我叫你。
他重新在床边坐下,却没有再趴着,而是挺直了脊背,目光落在沈岫云的脸上,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没事。
沈岫云闭上眼睛,却没有睡意。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温暖而专注,落在脸上,像是有温度的羽毛,轻轻拂过。
帐篷外传来帮众们训练的呐喊声,还有船桨划水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因为身边的人而变得格外不同。
她想起自己熬烧碱时晕倒前的画面,想起他抱着自己往帐篷跑时焦急的眼神,想起他守在床边一夜未眠的身影。
这个男人,总是用最沉默的方式,给她最坚实的依靠。
林海。沈岫云再次睁开眼,看向他。
林海立刻回应,眼里带着询问。
应对沈家门的准备,是不是推迟了?她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都怪我,生病了拖大家后腿。
不怪你。林海立刻摇头,语气坚定,计划可以推迟,你的身体最重要。
大家不能没有应对准备,但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说得直白而坦诚,没有丝毫掩饰,像一颗石子,投进沈岫云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林海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耳根更红了,连忙转移话题:你好好养病,烧碱和炸药的事,我让姑娘们学着做,实在不行,就等你好了再弄。
不用,她们学不会的,烧碱的比例和火候很关键。沈岫云睁开眼,认真地说,等我好点了,就去教她们,不能耽误应对准备。
说了不准劳累。林海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医生说了,你要卧床休息半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林海打断她,听话,好好养病,就是对大家最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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