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辰没有接他的话茬,他将手中的文件放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声音平稳地开口,直奔主题:
“颜小乐。或者,我该叫你……颜落?”
颜落转过身,靠在落地窗边的墙上,双手一摊,脸上露出了一个介于无奈和戏谑之间的笑容:“哎呀,被发现了。未副局长果然明察秋毫,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说话间,他的相貌身高和气质就变换成了未辰熟悉的颜落的模样。
未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找到你,并不难。难的是,弄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颜落那身亮黄色的外卖服,“在S市扮演C-级废柴,在A市扮演外卖员……这次,又打算玩什么游戏?”
“游戏?”颜落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法,“未副局长,你这话说的可就伤人心了。我明明是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努力为社会创造价值,为A市市民的饮食便利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怎么能说是玩游戏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颗卤蛋,在手里抛接着,像是在玩杂耍。
未辰的目光落在那颗卤蛋上,又抬起,看向颜落,眼神深邃:“用一颗卤蛋,击碎一名成年男性的腕骨,还打断了两名男性的肋骨,未免太‘酷烈’了些。”
“酷烈吗?”颜落摸了摸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我觉得还行啊。对付那种人渣,难道还要请他们喝茶讲道理?未副局长,你是体制内的,讲究程序正义。我呢,就是个送外卖的,讲究效率。再说了,”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我这不是控制着力道,没要他们的命嘛。比起某些动辄毁天灭地的家伙,我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眼神飘忽,仿佛在回忆什么。
未辰沉默了片刻,办公室内的能量场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他当然听出了颜落的弦外之音。
“所以,‘炽白之日’……”未辰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也是你?”
颜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姿态放松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他看着未辰,眼神不再戏谑,而是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未辰,”他第一次直呼其名,语气也变得正式起来,“有些问题,知道答案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当答案本身,可能超出你现有认知框架的时候。”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我今天来,不是来承认或者否认什么的。我只是觉得,总被你这样盯着,影响我送外卖的效率,也影响我……享受退休生活。”
“所以,”颜落身体前倾,隔着办公桌,与未辰对视着,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你看,我保证在A市安分守己,不主动惹事(被动防卫不算),不干扰你们的正常工作。你呢,就高抬贵手,把你派出去的那些小朋友撤回来。大家相安无事,怎么样?”
未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在商量,实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味道的男人,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浓重。他展现出的这种随意、这种仿佛能将一切(包括核爆和超管局副局长)都纳入他“游戏”范畴的态度,比单纯的强大,更让人感到不安。
“相安无事?”未辰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在你展示了足以修改数百万人记忆、轻易化解核爆威胁的力量之后?在你可能并非人类,甚至可能来自……地球之外之后?”
颜落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未副局长,想象力不要太丰富。我就是个想安稳过日子的小市民。至于来自哪里……重要吗?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送外卖,依法纳税(如果平台给我交社保的话)吗?”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方是代表着秩序、规则与人类阵营的守护者,试图看清迷雾背后的真相,评估潜在的风险。
另一方是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拥有颠覆性力量、目的成谜的“未知超能者”,试图维持自己想要的“平凡”生活。
这场发生在A市超管局顶楼办公室的对话,看似平和,实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关乎信任、认知与未来走向的博弈。
而未辰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相安无事”的提议。颜落身上的谜团,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份远超理解的力量,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作为超管局的副局长,他必须弄明白,这颗炸弹,究竟是会永远沉默,还是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将整个世界再次拖入未知的漩涡。
他看着颜落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颜落,你的提议,我无法接受。”
“在弄清楚你的真实身份、目的,以及你所拥有的力量的性质之前,超管局,不可能对你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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