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念新刚迈进军管会办公楼的门,赵海生就从值班室迎了出来,手里攥着个蓝布面的登记册,脸色透着股凝重。他把登记册往余念新办公桌上一放:“昨晚让老魏盯梢的结果,就这两行字,但里头藏着猫腻。”
余念新拉过椅子坐下,翻开登记册。码头值夜记录写得简单明了:“外商团队全员在船,无人员进出;凌晨一点三十分,一背包工人从仓库后门外出,十分钟后原路返回。”字迹是老魏的,一笔一划很规整。
“老魏说,那个工人走得非常匆忙,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低着头快步向前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要下雨了,赶紧回去!’”赵海生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坐在桌子上,显得有些气愤。
“可是,我特意去查看了昨晚的天气记录,结果发现后半夜根本就没有刮风,更别说下雨了。这显然是一个编造出来的借口嘛!”赵海生气愤地说道。
余念新则冷静地站在一旁,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面前的登记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那么关于这个人的外形特征,你们有没有记住一些呢?”
赵海生想了想,回答道:“嗯……大概记得吧。那个人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比较矮小瘦弱。他穿着一件已经被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从外表看感觉挺重的。不过很可惜,因为当时光线不太好,再加上那个人一直用帽檐遮挡着脸,所以我们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听到这里,余念新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那他叫什么名字呢?按照规定,码头工人进出都是需要登记的啊。”
赵海生无奈地摊开双手,摇着头说:“老魏倒是追上去问了几句,但对方跑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且等我们回到办公室查看登记本的时候,上面确实也没有找到这个陌生人的签名记录。依我看呐,这家伙多半是个临时工或者干脆就是偷偷摸摸混进来的。”
余念新把登记册扣上,起身从文件柜里取出那几份关键联单,按时间顺序在桌上排开,又把会计上交的保单压在最上面。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几个数字和签名在眼前来回晃——7310轴承的型号、26的固定数量、潦草的“L.San”,看似零散,却像有根线在往一处拽。
“你看联单尾部的数字。”余念新指着其中一张,“重点看数字‘7’的写法。”
赵海生凑过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没什么不一样啊,都是‘7’。”
“不一样。”余念新拿出铅笔,在纸上画了两个“7”,一个加了斜杠,一个没加,“外商写‘7’习惯加斜杠,防止和‘1’混淆;我们中国人写惯了简体,很少加这个斜杠。你再对照联单看。”
赵海生重新比对,很快发现了问题:“第一张联单的‘7’没斜杠,第二张加了,第三张又没了!”
“祥泰洋行在安庆这边,只有一个负责文书的职员,叫彼得。”余念新说,“一个人的书写习惯不会这么变来变去,这说明三张联单,至少有两个人经手过——一个是彼得,一个是混进去的内鬼。”
赵海生倒吸一口凉气:“内鬼混着外商的文书签字?这胆子也太大了。”
余念新把第三张联单翻到背面,指给赵海生看:“你再摸这纸的质感,和前两张不一样,更细更滑。码头用的都是粗制草纸,这种纸……”他顿了顿,指向纸角一个模糊的印记,“有军需仓库的水印。”
“军需仓库?”赵海生猛地站起来,“那是我们军管会的物资库,专门存放办公用品和军备物资,外人根本进不去!”
“所以问题人不在外商队伍里。”余念新把联单收起来,“要么是能接触军需仓库的码头工人,要么——是军管会内部的人。”
赵海生的声音都变了:“查自己人?这可是捅马蜂窝的事,要是传出去,影响太坏了。”
“我不查身份,只查写字的人。”余念新拿起帽子,“把码头工人的名册和军管会近一个月的文书记录都调出来,重点比对‘7’的写法和‘L.San’的笔锋。”
两人直奔码头管理处。路上余念新已经让人通知,今天暂停卸货,外商团队暂时留在船上等候核对,约翰虽然有意见,但看余念新的神色,也不敢多问,只让人传话“全力配合”。
老魏早就候在管理处值班室,桌上摆着厚厚的几摞名册,都是近一个月在码头干活的工人登记信息。余念新翻了没几页,就停在一张纸上——第三行的名字被浓黑的墨水涂掉了,只剩一条长长的黑痕,旁边的职务栏写着“搬运工”,籍贯是“江苏苏州”。
“这是谁涂的?”余念新指着黑痕问。
老魏凑过来看了眼,皱眉道:“不是我值班时弄的。昨天下午我还核对过这页,名字清清楚楚,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两个字,记不太清了。”
“涂掉的这人,是不是凌晨从后门出去的那个?”赵海生追问。
“身形差不多,都是矮瘦个子,穿同款式的工装。”老魏挠头,“但名字没了,我不敢百分百确定。”
余念新没说话,让老魏拿张纸,把凌晨那工人的行走路线画出来。老魏几笔就画好了:从仓库后门出去,沿江边小路往西走,十分钟后从原路返回。余念新指着路线尽头:“这地方是军需仓库的后门,对吧?”
老魏点头:“对,那是条近路,平时没工人走,杂草长得比人高。”
线索一下串起来了:能拿到军需仓库的纸,凌晨往仓库方向跑,名字被刻意涂掉——这个工人的嫌疑最大。余念新正想让人去军需仓库核实,一个年轻工人从外面探头进来:“余科长,赵队长,有个外商要见你们,说是叫克莱德。”
“克莱德?”赵海生皱眉,“他不是被我们关押在临时看守所吗?怎么跑出来了?”
“是我让人带他过来的。”余念新说,“昨天审问时,他说有话没说完,让看守盯着点,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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