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多练几次就会了。” 余念新说。
其他妇女也跟着蹲下,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偶尔写错了,就互相笑着纠正,屋里满是笑声。刘汉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悄悄点了点头。
晚上,村里特意请工作组和教员吃饭。院子里摆了两张小桌,端上来几碗玉米面、一锅萝卜汤,还有一碟咸菜,没有肉,却是村民们能拿出的最好的饭。
老区长举起碗:“今天是马庄民众学校成立的日子,是咱冀南的新气象!以后每个村都得有这样的学校,让老百姓都能识字、有文化!”
“可教员不够咋办?” 有村民问。
“政府会从延安调教员来,也会在咱本地培养 —— 谁学得好、愿意教,就能当教员!” 妇救会代表接话。
大家边吃边聊,有人提到了战事。一个村民说:“听说鬼子投降了,可东边还有伪军没撤,昨天听人说,他们还在抢老乡的粮食。”
“区队已经去剿了,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他们欺负咱了。” 老区长说,“这仗打了八年,老百姓都累了,以后就安心种地、学文化,好好过日子。”
刘汉民放下碗:“抗战胜了,可建设才刚开始。识字、修渠、种庄稼,都得一步步来,急不得。”
余念新坐在旁边,没插话,只是听着。他忽然明白,革命不是喊几句口号,就是这些饭桌上的事 —— 让老百姓能吃饱饭、能认上字、能把房子修好、能安安稳稳教书,这些实实在在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一早,学校继续上课。刘汉民让余念新单独带一组孩子:“你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会,比啥都强。”
余念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孩子的名字:“王大顺、李桂香、赵全。”
“谁叫王大顺?” 他问。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举起手:“我!”
“这就是你的名字,我先写一遍,你看着,等会儿你自己写。” 余念新慢慢写,边写边念笔画,“王,三横一竖;大,一横一撇一捺;顺,左边一个川,右边一个页。”
男孩拿起笔,趴在桌上,笨手笨脚地写。先写 “王” 字,三横写得歪歪扭扭,却没写错;再写 “大” 字。
撇和捺分得太开,像个 “人” 字加一横;最后写 “顺” 字,左边的 “川” 写得太挤,右边的 “页” 少了一点。可写完后,他抬头看着余念新,笑得特别开心:“老师,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学,黑板上很快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有的少了笔画,有的写反了顺序,可每个孩子都很兴奋,拿着笔不停练。
下课后,刘汉民走过来,看了看黑板上的名字,笑着说:“不错,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是教育的第一步 ——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咋算有文化?你做得对。”
傍晚,区政府派来个信使,跑得满头大汗:“刘干事,行署有电报!让每个县赶紧报民众教育的情况,后天要派人去行署汇报!”
刘汉民皱了皱眉:“这边刚起步,好多数据还没统计全呢。”
“没办法,行署催得紧,说要汇总了报给边区政府。” 信使说。
没办法,他们只能连夜统计。余念新负责抄表、登记,刘汉民核对数据,屋里的油灯亮到后半夜。
“东平县目前共开办民众学校二十七所,入学的孩子有八百多人,成人班一百三十多个……” 余念新念着数据,手里的笔没停。
“再查一遍,别弄错了,报上去的数字不能有差。” 刘汉民说。
“已经查过两遍了,没错。”
“那行,你在报表上签名,咱们明天一早就报上去。”
报表写完时,窗外已经蒙蒙亮,月光淡淡地照在土墙上,屋里的油灯快烧干了。刘汉民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你知道不?以前这种统计报表,都是敌伪的差人做的,咱们老百姓连看都没资格看。
现在不一样了,报表是咱们自己做,名字是咱们自己签,这就是当家作主了。”
“自己的事自己管,才叫自己的日子。” 余念新说。
刘汉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理。”
第三天一早,老区长带着刘汉民和余念新去县里开会。县政府设在一座旧庙里,庙门上挂着 “为人民服务” 的红布横幅,院子里挤满了各村的教育干事。会议上,大家轮流汇报各村民众学校的情况。
一个干事说:“我们村的学校没桌子,孩子们就在地上写,用树枝当笔,用黄土当纸,照样学得认真。”
另一个干事说:“我们村学生多,就两个教员,只能让学得好的孩子教学得慢的,互相帮着学,效果还不错。”
还有个干事说:“老乡们白天要下地干活,只能晚上来上课,识字班经常坐到半夜,煤油灯都用了不少。”
主持会议的县长听完,点点头:“这就是群众的力量 —— 只要大家想干、愿意干,再难的事都能办成。革命不是喊出来的,是一锹一锹挖地、一字一字教书,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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