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把名单塞进上衣内侧的口袋,那里还揣着老班长送的“八一”钢笔,笔身凉得像块石头。他抬头望向教室后面的窗户,风卷着几片碎纸飘进来,落在周秀才的笔记本上,周秀才正拍着桌子跟人喊:“马克思说过‘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声音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像根鞭子抽在孙建国心上。
远处食堂的炊烟飘过来,带着红烧肉的香味,孙建国吸了吸鼻子,跟着赵刚往食堂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士,虽然不知道明天的仗能不能赢,但至少,他们还能一起吃顿热乎饭,一起熬个通宵,一起把“军转民”“承包经营责任制”这个问题,慢慢说圆了。
考绿君心里却在琢磨,全面质量管理(TQC),网络计划技术(CPM/PERT)与成本控制方法,在工程项目中的应用;抓管理上等级全面提高素质,企业从“生产型”向“经营管理型”转变。
考绿君攥着笔记本快步追上,纸页被风掀得哗哗响,他边跑边喊:“建国、赵刚,等我会儿!”追上时喘得直拍胸口,手指戳着笔记本上的公式:“你们说,把TQC用到工地里,是不是能少返工?还有那网络计划,是不是能把进度掐得更准?”
孙建国夹着饭盒笑:“你这脑瓜子倒转得快,早上还跟水电部周秀才争马克思,这会儿倒琢磨起洋办法了。”
赵刚接过话:“管它洋的土的,能让咱承包的工程赚钱、不窝工,就是好办法。”
考绿君眼睛亮起来:“对!我下午去资料室翻了老报纸,南方有工地已经用了网络计划,进度比原来快了三分之一!”
三人走进食堂,蒸汽裹着饭香扑过来,孙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热乎饭,晚上咱找周秀才一起唠,他不是爱讲生产力吗?咱把这些办法摆出来,让他帮着参参。”考绿君忙不迭点头,端着红烧肉碗找座位,笔记本还摊在胳膊上,页边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批注:“TQC=全员+全过程+全企业”“CPM=关键路径法”。
邻桌的王师傅凑过来瞧:“小考,你这写的啥天书?”考绿君抬头笑:“师傅,这是能让咱工地多赚钱的宝贝!等咱用上了,下次给您涨奖金!”王师傅笑着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净整些新鲜玩意儿,不过要是真能多赚钱,我举双手赞成!”
远处周秀才端着饭走过来,手里还攥着《资本论》:“考绿君,你上午说的网络计划,是不是跟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能挂上钩?”
考绿君赶紧招手:“周秀才,过来坐!我正想找你讨论呢,你说要是用网络计划把生产流程理顺了,是不是就是调整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
周秀才坐下来,推了推眼镜:“对嘛!马克思说的生产力是基础,咱用新方法提高生产力,生产关系就得跟着变,承包经营责任制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孙建国咬着馒头听着,摸了摸口袋里的“八一”钢笔,笔身还是凉的,但心里却热乎起来。窗外的风还在吹,但吹进来的不再是碎纸,而是远处工地上的机器声,混着食堂的笑声,像一首没写完的歌,等着他们慢慢谱完。
赵刚扒了口饭,突然说:“明儿我跟老班长请假,去趟郊区的工地,把这些方法跟工人们唠唠,要是能试出个名堂,咱就写份方案给局里。”
考绿君立刻接话:“我跟你去!我把笔记本带上,给工人们画流程图,保证比念文件明白。”
孙建国放下饭盒,严肃起来:“咱得先搞清楚,承包不是甩包袱,是要让每个工人都有奔头。要是用了这些管理方法,能让工人们多拿奖金、少受委屈,咱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周秀才突然拍了下桌子,吓得邻桌师傅差点把汤洒了:“对!生产力是啥?是工人的手、脑瓜子,是他们想把活儿干好的心思!咱搞承包、搞管理,要是忘了这个,就是本末倒置!”
考绿君赶紧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生产力=工人的积极性+科学方法”,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劲儿。
食堂的钟敲了七下,窗外渐渐黑下来,四人还坐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远处的路灯亮了,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个并肩站着的战士,手里拿着笔、笔记本,还有对明天的希望。
孙建国摸了摸口袋里的“八一”钢笔,突然说:“明儿早,咱去买包好茶,请周秀才给咱上堂马克思课,结合着咱的承包方案,准能唠出点新玩意儿。”周秀才笑着摇头:“我可不敢当老师,咱是互相学习。”
赵刚接话:“不管啥课,能让咱的工程赚钱、让工人们高兴,就是好课!”
四人笑着站起来,端着空饭盒往宿舍走。风还在吹,但已经不那么冷了,吹得考绿君的笔记本哗哗响,吹得孙建国的上衣口袋鼓起来,露出“八一”钢笔的笔帽,在路灯下闪着光。远处的工地上,探照灯亮了,像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们走过去,走向明天的工地,走向属于他们的承包经营责任制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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