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城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霓虹与阴影的交替呼吸中沉默着。街道空旷,只有偶尔疾驰而过的出租车,划破寂静,留下短暂的光痕和尾气。林辰拉高了外套的兜帽,将半张脸埋进竖起的衣领里,像一道游移的阴影,快速穿行在楼宇间狭窄的巷道和光照不及的角落。
“老地方”——“暗夜行者”匿名网咖,位于城市老区一栋不起眼的旧商住楼的底层后巷。这里鱼龙混杂,二十四小时营业,以其严格的匿名性和接受比特币支付而闻名于特定圈子,也是萧烬生前偶尔会来获取一些“灰色”信息的地方。其废弃的后门接入点,更是只有极少数核心用户才知道的隐秘路径。
萧烬的灵体如同一个无声的导航仪,悬浮在林辰身侧略前方的位置,红发在城市的微光下泛着暗沉的色泽。他没有说话,但林辰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感,如同拉满的弓弦,时刻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前方路口有治安摄像头,右转,走小吃街后巷,那边监控盲区多。”萧烬的声音直接在林辰脑海中响起,冷静而精准。
林辰依言拐入一条弥漫着食物腐败和泔水气味的小巷。垃圾桶旁有野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脚步轻盈而迅速,心脏却沉重地跳动着。口袋里那个小小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炭,时刻提醒着他此刻处境的危险。周瑾可能已经发动了所有的关系网,警察、保安、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力量,可能正在全城搜捕他。而那个神秘的“K”,他的警告是善意还是另一个陷阱?
“快到‘暗夜行者’后巷了。”萧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先去探查一下情况,你在这里等我信号。”说完,红发灵体如同融入夜色般,瞬间加速,穿透了前方的墙壁,消失不见。
林辰缩在一家早已关门的水果店雨棚阴影下,背靠着冰冷的卷帘门,尽量减缓呼吸。夜晚的凉意透过单薄的外套渗进来,让他因为紧张而发热的身体稍微冷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和那几张皱巴巴的乐谱,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这一切的冒险,都是为了这些。
几分钟的等待,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每一秒,他都感觉可能有探照灯突然打在自己身上,或者有沉重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终于,萧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警惕未减:“后巷安全,没有埋伏。废弃入口的电子锁也被临时屏蔽了,应该是‘K’的手笔。进来吧,动作快。”
林辰不再犹豫,迅速穿过最后一段巷道,来到“暗夜行者”后墙一处被大型配电箱遮挡的凹陷处。那里有一扇极其隐蔽的、漆成和墙壁同色的金属小门。他按照萧烬的指引,在门旁一个看似锈死的螺丝上按特定顺序敲击了几下。
“咔。”一声轻响,小门向内弹开一条缝隙。
他侧身闪入,里面是一条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维修通道,弥漫着灰尘和电线胶皮的味道。身后的门自动合拢,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下的铁梯,通往网咖真正的核心区域——一个隐藏在地下室的、不对外开放的“VIP”密室区。这里只有寥寥几台经过高度改装的电脑,通过多重加密节点接入网络,是真正进行隐秘活动的场所。
此刻,其中一台电脑的屏幕竟然亮着微光,显然已经被人提前开启了。
“他连这个都准备好了……”萧烬的灵体出现在电脑旁,红发光芒映照着屏幕上跳动的加密字符,语气复杂。
林辰走到电脑前坐下。椅子是冰冷的人体工学椅,电脑配置极高,机箱发出低沉的嗡鸣。屏幕上是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只有一个输入框和一个连接按钮,旁边留有一行小字:【安全连接已建立,插入设备。】
没有犹豫,林辰将那个黑色的老式U盘插入了电脑的USB接口。
屏幕瞬间黑屏,随即跳出一个飞速滚动的进度条,旁边是复杂的十六进制代码流。显然,“K”不仅提供了场地,还预先设置好了自动解密和扫描程序。
林辰和萧烬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屏幕。
进度条读取得很快,几秒钟后,屏幕再次亮起,呈现出一个文件夹界面。里面有几个子文件夹,名称分别是:【作品草稿_未命名】、【合同扫描】、【私人记录】、【音频存档_片段】。
“先看哪个?”林辰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音频存档_片段】。”萧烬毫不犹豫,“能触发远程警报,让周瑾如此紧张的,很可能是录音!”
林辰点开了那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编号混乱的音频文件,文件名只有日期和随机字母。他随手点开了最近日期的一个。
音箱里先是传出一阵沙沙的噪音,然后是杯子放在桌面上的声音,接着,一个熟悉的、带着虚伪亲和力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周瑾!
“……张总,您放心,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评审委员会那边没问题……对,只要最终版本提交上去,奖项就是囊中之物……呵呵,毕竟,原作者已经‘无法’发表意见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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