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石油基地外的枪声停息后，朱琳并未久留。向朱振斌详细交代了加强基地安保的措施后，她抱着小韩生登上吉普车，返回韩城。
车子驶出榆林县城时，她透过车窗回望那座伪装成水厂的建筑。三个特高课鬼子被击毙，但朱琳心中清楚——这只是冰山一角。敌人在西北的渗透网络，远比她想象的深广。
回到韩城已是傍晚。将小韩生安顿好后，朱琳立即召集石油勘探团队核心人员开会。
会议室里，赵梓辛与五位同样从德国归来的石油专家正襟危坐。这些在柏林工业大学、科隆大学专攻地质与石油工程的华人学者，三个月前刚回到祖国，便被朱琳召至韩城。
“诸位，”朱琳开门见山，“榆林油田已投产，但日产量仅五十吨，远不足以支撑未来需要。我们必须找到更大的油田。”
她走到巨幅地图前，手指点在甘肃西北：“玉门关。地质资料显示，这里极可能蕴藏大型油田。”
赵梓辛推了推眼镜：“朱县长，玉门关距此一千五百余里，地处河西走廊西端，靠近新疆，各方势力交错，环境恶劣。我们的设备先进，但戈壁勘探难度极大，安保更是严峻问题。”
“所以需要周密计划。”朱琳目光坚定，“我决定亲自带队。赵工，你负责技术团队，挑选精干人员。我们需要地震仪、重力仪、钻探设备及三个月补给。”
“您亲自去？”一位年轻专家惊讶道。
“必须去。”朱琳语气不容置疑，“玉门勘探事关国家命脉，我必须在现场。韩城有完善的政务体系，榆林有朱振斌和李燕，我放心。”
“三天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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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黎明，勘探车队驶出韩城。
三十辆卡车装载着设备物资，伪装成商队，车篷印着“西北贸易公司”字样。赵梓辛坐在指挥车里核对清单，车队沿渭河西行，穿越陕西进入甘肃。
第七天，车队抵达兰州。朱琳派联络员前往西北抗日救国军前线指挥部送信。
刘军此时正与秦川、陈乾在指挥部研究刚收复的外蒙古地区的防务部署。接到卫兵报告时，他大为震惊。
“她怎么来了？”刘军匆匆走出，看见风尘仆仆的车队和站在车旁的妻子。
“我要去玉门关。”朱琳直截了当，“找油。”
刘军深知妻子性格，立即安排：“郑富兵！”
“到！”第二师师长郑富兵立正。
“你带第二师最精锐的加强团，全程护卫勘探队。记住，朱县长和勘探队的安全高于一切。”
“是！保证完成任务！”
郑富兵迅速调集部队。这位1930年跟随朱琳从智利回国、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八年的将领，精选八百士兵，配备重武器，组成护卫部队。
两支队伍在兰州汇合，继续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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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河西走廊后，环境日益恶劣。戈壁滩上黄沙漫天，昼夜温差极大。勘探队白天顶着烈日工作，夜晚裹着棉袄御寒。
郑富兵的护卫极为周密。侦察分队前出探路，车队两侧设游动哨，夜间营地布三层警戒圈。但他发现，进入玉门地区后，可疑迹象频现——沙丘后的反光，夜间地平线的火光，戈壁上的陌生脚印。
“师长，这些脚印越来越频繁。”侦察连长报告，“不是当地牧民的靴印，更像是军用皮靴。”
郑富兵神色凝重：“加强戒备。通知各哨位，今夜提高警惕。”
深夜，戈壁死寂，只有钻机试运行的轰鸣。凌晨两点，东北方向传来爆炸声——布设的绊发雷被触发。
“敌袭！”
照明弹升空，十几道黑影正在快速接近。
“开火！”
交叉火力覆盖入侵路线。交火不到十分钟，八名入侵者被击毙，三人被俘。
郑富兵亲自审讯。被俘者咬定是马匪，但郑富兵注意到他们手上的枪茧和颈部的肤色差异。
“关东军的侦察分队吧？”郑富兵用日语问。
一人瞳孔骤缩。
分开审讯，疲劳战术。二十四小时后，一名俘虏交代：他们是关东军特高课人员，奉命摸清这支“商队”的真实目的。他们是从陕北跟踪而来，在榆林就盯上了车队。
“榆林有你们的眼线？”郑富兵追问。
俘虏点头。
郑富兵立即将口供送至朱琳处。朱琳看完，神色冰冷：“榆林果然有内鬼。这些俘虏秘密关押，勘探结束后带回韩城审讯。”
她望向井场：“现在最重要的是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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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探进入关键阶段。井深达九百米时，赵梓辛和技术团队日夜守在仪器旁。地震资料显示油层就在下方，但具体深度难定。
“朱县长，如果打到一千二百米还没见油，我们的钻杆就不够了。”赵梓辛担忧道。
“打到一千二百米。”朱琳语气坚决。
钻机继续轰鸣。当钻深达到一千一百五十米时，记录仪指针剧烈摆动。
“停钻！”
钻杆缓缓提出井口。最后一节钻杆离开时，黑色原油如喷泉涌出，在戈壁阳光下闪烁乌金光泽。
“出油了！”
井场沸腾。赵梓辛颤抖着接取油样，化验后兴奋报告：“轻质原油，品质极佳！日产量可达八十吨以上！”
朱琳凝视着汩汩流淌的原油，四年筹划终结果实。
她立即口述电报：“玉门一号井成功出油，日产量八十吨，油质优良。建议立即启动油田开发计划。”
电报发往韩城。刘军接到时，正与秦川研究防务。看完电文，这位沉稳军长也难掩激动：“玉门出油了！这下咱们的飞机、坦克、卡车，都有了源源不断的血！”
戈壁风吹过井场，带来原油气息。朱琳站在采油树旁，看着黑色黄金注入储油罐。
她知道，从今天起，中国的抗战有了坚实能源保障。玉门的油，将与榆林的油一起，汇成支撑民族存续的血脉。
远处，郑富兵正指挥士兵加强守卫。他望向东方——那里是韩城，也是这个国家未来的方向。
有了油，就有了希望。
有了希望，这个民族就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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