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颤巍巍地接过朱琳递来的一小袋银元,老泪纵横,嘴里不住念叨着“青天大老爷”、“活菩萨”。这笔钱,足以让他们一家在城外盖几间像样的砖瓦房,再不用住那漏风的破窑洞。朱琳温言安抚了几句,又嘱咐民兵队后续多关照这户人家。此事虽未抓住大鱼,但老婆婆的警惕性和报信行为,正是“全民防谍”成效的体现,必须给予肯定和奖励。
送走千恩万谢的老婆婆,朱琳的目光投向了韩城蓬勃发展的军事力量。经过连番整肃、招募和整编,如今韩城能战之兵已超过六千人。这其中,既有她最初从智利带回、历经东北血火淬炼的五百核心骨干,又有途中吸纳的数百名不愿做亡国奴的东北军、义勇军好汉,更有在韩城本地招募、经过严格训练的四千多名新兵。他们被编成数个步兵团、一个炮营、一个工兵营以及正在组建中的骑兵连和特种作战分队。
军营里,口令嘹亮,杀声震天。新兵们在教官(多为德国归来的军事骨干或东北老兵)的严格操练下,褪去青涩,日渐有了军人的模样。但在这看似齐整的步调下,一股“骄兵悍将”间的微妙碰撞,却在悄然发生。
特种作战分队的训练场上,气氛尤为凝重。队长朱史敏,是朱琳当年送往德国学习特种作战的种子之一,受过系统、严苛的德式训练,信奉纪律、流程和标准化的作战模式。而副队长张灵,则是朱琳在东北一手带出来的实战派,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浸透着白山黑水间的生死搏杀经验,灵活、凶猛、不拘一格,尤其擅长狙击与渗透。
起初,张灵还能勉强听从朱史敏那套略显刻板的训练安排。但一次分队内部的战术对抗演练中,张灵带领的小组,利用对地形的敏锐直觉和近乎本能的临场应变,完胜了严格按照朱史敏预定方案行进的另一组。演练后的复盘会上,张灵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朱史敏方案中脱离实际、过于理想化的部分,并结合自己在东北的实战经历,阐述了什么才是真正“活”的特种作战。
“战场不是操典,敌人不会按你的剧本走!”张灵的话,像锥子一样扎人。
朱史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承认张灵说得有道理,但对方那种近乎挑战权威的姿态,以及对自己苦学多年技艺的“轻视”,让他难以接受。分歧由此公开化,两人在训练理念、战术选择甚至队员管理上,都产生了摩擦。分队内部,也隐隐分成了支持队长的“学院派”和支持副队长的“实战派”。
消息很快传到了刘军、秦川和水生这些高层耳中。他们都是跟着朱琳一路走来的老兄弟,深知团结的重要性。几人碰头一商量,决定出面调和。
“史敏,张灵,你们都冷静点。”刘军作为军事主官,首先开口,“你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把队伍带好,打胜仗。方法上有些不同看法,很正常。”
秦川也打圆场:“是啊,史敏哥在德国学的东西,那是正经的军事科学,肯定有道理。张灵妹子在东北真刀真枪杀出来的经验,更是宝贵。我看啊,可以取长补短嘛。”
水生在一旁默默点头。
但张灵和朱史敏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嘴上虽未反驳,但神情依旧倔强,显然谁都没真正服气。
这时,刚从外面巡视回来的陈乾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军哥,秦哥,水生!这事儿我听说了!要我说啊——”
几人都看向他。
陈乾喘了口气,直言不讳:“史敏大哥,你在德国学的那些,理论是好的,但确实有点……有点不接地气。张灵那可是跟着嫂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她的打法,就是嫂子的打法!快、准、狠、活!我觉得,这事儿恐怕还得嫂子亲自来定夺,不然你们俩各执一词,队伍没法带。”
陈乾的话说得直白,却也点到了要害。朱史敏和张灵都沉默下来。他们可以不服对方,但对朱琳,却都是发自内心的敬服。
刘军看向朱史敏:“史敏哥,你看……”
朱史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陈乾说得对。我和张灵同志的方法,各有优劣。还是请朱琳县长……请嫂子来裁决吧。”
事情摆到了朱琳面前。
朱琳仔细听取了双方的陈述,又看了训练记录和演练复盘报告。她没有立刻评判谁对谁错,而是将两人叫到地图前。
“史敏,你的优点是系统、严谨,注重计划和协同,这在执行复杂、需要精密配合的任务时,至关重要。你的弱点,是过于拘泥教条,缺乏在极端复杂、瞬息万变的实战环境下的灵活应变能力。”
“张灵,你的优点是实战嗅觉敏锐,应变极快,打法凶猛刁钻,尤其擅长小规模渗透、袭扰和定点清除。你的弱点,是有时过于依赖个人经验和勇猛,战术上略显粗放,缺乏系统性的任务规划和风险控制。”
朱琳的目光扫过两人:“你们俩,一个像精心打磨的军刀,锋利规整;一个像从血火中淬炼出的匕首,凌厉致命。但真正的特种作战,需要的是既能当军刀劈砍,又能做匕首刺杀的‘多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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