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在晨光中的讲话,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矿区数千颗因夜半枪声而惶惑不安的心。恐慌被迅速转化为对纪律的敬畏和对护卫队的依赖。新移民们带着复杂的心情散去,开始他们在这片新土地上的第一个正式工作日。而关于“唐大雷”的意外,很快便被更迫切的生存与希望话题所取代。
然而,这场短暂而激烈的夜间冲突,其涟漪远未平息。
在智利北部那座略显陈旧但权威赫赫的政府办公楼里,门萨多刚刚结束一个关于区域税收的会议。秘书神色紧张地快步走进来,将一封刚从电报室送来的加急电文放在他的红木办公桌上。
门萨多漫不经心地拿起电文扫了一眼,目光骤然凝固。电报来自沙漠矿区附近的警察分局局长,详细报告了昨夜发生的外来武装人员试图袭击矿区、与矿区护卫队发生交火、造成数人死亡(包括一名身份不明、疑为混入移民的潜入者)、袭击者残余逃逸的事件。报告末尾提到,矿区负责人朱琳女士已妥善安抚民众,但希望政府方面能加强调查,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嘭——!”
一声闷响,门萨多手中精致的陶瓷咖啡杯被他狠狠掼在了地上,瞬间粉身碎骨,褐色的液体溅湿了华美的地毯。他胖乎乎的脸因愤怒而涨红,猛地站起身,用母语西班牙语咆哮起来:
“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敢动我的财神爷?!那是铜矿吗?那是会下金蛋的鹅!是我的政绩!是我的钱袋子!” 他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查!给我一查到底!命令警察局,不,让地区安全部门介入!一定要把那帮袭击者的身份、来历、背后的指使者,给我挖出来!我要让他们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动朱女士的产业,就是跟我门萨多过不去,跟政府的税收和稳定过不去!”
咆哮声惊动了外面的秘书和警卫。门萨多平复了一下呼吸,但眼中的怒意未消。他迅速口述了几条命令:增派一队武装警察常驻矿区附近以示支持;要求海关和边境加强对可疑东方人(尤其是日本人)的审查;指示情报部门留意近期入境的可疑人员动向。他要向所有人,特别是那些暗中觊觎的眼睛,展示地方政府对朱琳产业的支持力度——这不仅关乎友谊,更关乎切身的利益。
门萨多的雷霆震怒和随之而来的官方动作,很快通过不同渠道传开。港口城市里,躲藏在秘密安全屋中养伤的佐藤一郎,接到手下线报后,脸色更加阴沉。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夜的惨败。
“八嘎……没想到那个肥猪官员反应这么大。”佐藤咬着牙,忍着疼痛思索,“惊动了官方,这里暂时不能呆了。警察一定会加强排查,我这个身份和商社背景恐怕会引起注意。”
他当机立断:“立刻准备撤离这个据点。电台和密码本销毁一部分,带走核心。我暂时离开智利,去邻国避风头。这里……需要换一个全新的、更隐蔽的身份和掩护渠道再回来。”他深知,在对方有了高度戒备并得到官方明面支持后,短期内的任何直接行动都是愚蠢的。他需要蛰伏,等待下一个机会,或者,策划更精密、更致命的远程打击。
与此同时,英国和美国驻智利的商务代表及某些心怀叵测的矿业公司探子,也第一时间获悉了昨夜冲突的细节以及门萨多政府的强烈反应。他们原本对朱琳这个突然崛起的、高产高质铜矿持有者的好奇与觊觎,此刻不得不重新掂量。
“看来这位朱女士,不仅有自己的武装,还深得地方实力派庇护。”
“门萨多那个贪婪的胖子如此大动干戈,显然这矿场的利益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深厚。”
“日本人碰了钉子,我们没必要现在去触这个霉头。继续观察,通过正规商业渠道合作或许更稳妥。”
原本时常在矿区外围晃悠、试图收买工人打探内部情况的一些可疑身影,悄然减少了活动,甚至暂时消失了。朱琳用一场干净利落的防御战和随之而来的官方背书,暂时逼退了这些来自“文明世界”的窥探者。
外部的压力暂时减轻,朱琳却丝毫没有松懈。她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敌人的退却只是暂时的,更强的威胁可能还在后头。她必须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进一步强化自身的力量。
首先,是武装力量的精炼。她以“加强内部安全培训、应对可能再次发生的袭击”为由,从现有的、经过考验的护卫队员以及部分表现极其优异、背景清白的年轻矿工中,秘密筛选出了一百二十人。这些人被集中到矿区深处一个新建的、有高墙隔绝的封闭训练场。
在这里,朱琳换上了简便的工装,亲自担任教官。她教授的,不仅仅是更严格的队列、体能和射击(利用从系统辅助渠道获得的更先进的训练方法和瞄准技巧),更多的是小队战术配合、隐蔽接敌、夜间作战、简易工事构建、以及针对可能发生的破坏、渗透、甚至小规模武装突袭的防御与反制预案。她将一些超越这个时代单兵作战理念的种子,以符合当前条件的方式,悄然播撒下去。这支百多人的队伍,将成为她手中最核心、最锋利的匕首和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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