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念几乎是冲进公安局院子的,自行车随手往墙边一靠,人已经跑进了开着门的办公室,声音因为急切和一路狂奔而有些喘,但格外清晰响亮。
办公室里,两个穿着警服、戴着大檐帽的年轻公安正在整理文件。
其中一个方脸浓眉、名叫李安的公安被她这一嗓子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回事?同志你别急,慢慢说!” 另一个年纪稍长、面容沉稳、名叫陈明远的公安站起身,示意萧知念冷静。
萧知念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语速飞快但条理清晰:“公安同志,我刚刚在柳条巷那边,看见一个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哄骗了一个年轻姑娘,进了巷子左边第三个院子!那老太太有问题!我怀疑她们是人贩子!那姑娘可能有危险!”
她语气十分肯定,脸上也十分焦急。
她知道,光凭“怀疑”可能不足以让公安立刻出动,必须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和可能性。
果然,李安一听“人贩子”三个字,眼睛立刻瞪圆了,脸上露出混合着震惊和职业性的兴奋。
这可是大案!
他蹭地站起来:“柳条巷?左边第三个院?你看清楚了?那姑娘什么样子?老太太呢?”
“看清楚了!姑娘二十岁左右,圆脸,穿碎花衬衫蓝裤子,两条粗辫子。老太太六十多岁,灰褂子,挎着蓝布包袱,看起来很和蔼慈祥!”
萧知念迅速描述,“我因为之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们还过来问我,那老太太说话滴水不漏,但感觉不对劲,我就留意了,跟过去看见她们进了那个院门!敲门是三长两短的暗号!”
“暗号?” 陈明远眉头紧锁,眼神锐利起来。如果是普通问路借宿,怎么会用暗号?
他当机立断,“李安,拿上家伙,我们立刻过去!同志,麻烦你带路!”
“好!” 萧知念毫不犹豫。
李安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两副手铐别在腰后,又检查了一下配枪(这个年代基层公安配枪并不普遍,但重大案件可申请携带),陈明远也做了同样准备。
三人冲出公安局,院子里停着两辆自行车,李安载着陈明远,萧知念骑自己的车。
“跟紧我!” 萧知念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她心里惦记着那个可能已经落入魔爪的姑娘,脚下蹬得飞快,自行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
可怜后面李安载着陈明远,虽然也是年轻力壮,但车技和急切程度显然不如萧知念,加上负重,被越拉越远。
李安咬着牙猛蹬,额头上很快见了汗,心里暗惊:这报案的女同志,骑车也太猛了!
萧知念一路风驰电掣,很快来到柳条巷附近。
她在距离那个小院大约五十米的一个拐角处猛地刹停,跳下车,将车子轻轻放倒。
她回头看去,李安和陈明远骑着车,气喘吁吁地刚刚拐进这条街。
她连忙将食指竖在唇边,对赶到的两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前方那个寂静的、门口有棵半枯老槐树的小院,用口型说:“就是那儿。”
李安和陈明远停好车,尽量平复着呼吸和心跳。
陈明远观察了一下地形,示意先不要打草惊蛇。他指了指院墙,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他先上去看看情况。
李安点头,蹲下身准备做托举。
李安下意识看了看萧知念,只见她后退几步,一个轻快的助跑,脚在墙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点,
手已经扒住了不算太高的墙头,腰腹用力,整个人如同狸猫般轻盈而悄无声息地翻了上去,伏在墙头,刚好躲在一棵树后面,观察着院内的情形。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正准备托举同事的李安看得目瞪口呆。
陈明远也惊讶地挑了挑眉,对萧知念的身手刮目相看。
陈明远也不再耽搁,同样利落地翻上墙头,趴在萧知念旁边。
院子里静悄悄的,正屋的门关着,窗户也拉着帘子,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院子里堆着些杂物,晾衣绳上挂着几件男人的衣服。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不像有年轻姑娘刚进来的样子。
陈明远微微蹙眉,刚想低声跟萧知念交流一下,眼角余光却瞥见正屋的门动了。
他立刻屏住呼吸,示意萧知念注意。
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正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她脸上的“慈祥”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完成交易后的轻松和隐隐的贪婪。
跟在她后面出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干瘦、穿着旧中山装的老头,最显眼的是他左边脸颊上长着一个铜钱大小的黑痦子。
两人在院子里站定,低声说着什么。因为距离和角度,陈明远完全听不清。
就在这时,他听见旁边极细微的、带着气音的声音:“那老头说,‘这次的货不错,挺水灵,能值四百。’老太太说,‘那边现在催得紧,需求大,你多上点心,抓紧再弄几个好的。’老头点头,然后掏出一沓钱塞给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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