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缓缓前行,车板下的干草被压得沙沙作响。
李梅花疼得浑身发颤,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鬓角,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只是那紧蹙的眉头和泛白的脸色,暴露了她承受的痛苦。
萧知念从自己的布包里翻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李梅花嘴边:“疼就咬着这个,别把嘴唇咬破了。”
李梅花颤抖着接过,攥在手里,却没舍得咬,只是用带着哭腔的气音说:“萧知念……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咋办……”
刚才在村口,若不是萧知念直接问起医药费的事,怕是这会子她不仅要受着疼,还得为钱的事发愁。
说不定真要被村长半哄半骗着让知青们垫钱,那她往后在知青点可就抬不起头了。
萧知念淡淡“嗯”了一声,没多言。
她只是觉得,该说的话得说在明处,不该自己背的锅,一分也不能多背。
她看了眼李梅花受伤的脚,捕兽夹造成的伤口狰狞,即便是隔着裤子,也能看到血迹在慢慢晕开,心里暗道:这伤,怕是少不了要缝针上药,张兰那点钱,能不能够还真不好说。
赵大爷坐在车头,鞭子甩得“啪”响,时不时回头看看车后的情况,嘴里念叨着:“坐稳喽,前面那段路不好走,颠得很!”
果然,没过多久,牛车就驶上了一段布满碎石的路面,车身猛地晃了一下,李梅花“啊”地痛呼出声,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萧知念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李梅花只能用力点了点头,现实是除了忍还是忍,她倒是不想忍,可惜没有这个选项啊。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和偶尔传来的李梅花压抑的痛呼。
萧知念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镇子轮廓,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趟镇上之行,恐怕不只是送医那么简单。
张兰的钱够不够?李梅花的伤会不会有后遗症?还有,这捕兽夹是谁设的?若是村里猎户的,会不会还有后续的麻烦?
她轻轻吁了口气,不管怎样,先把人送到医院再说。
牛车终于在镇医院门口停稳。
赵大爷帮忙把李梅花从车上扶下来,萧知念在一旁小心地护着她受伤的腿,两人半扶半搀地进了医院。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算大的院子里来来往往着几个病人和家属。
萧知念找到挂号处,简单说了情况,挂了外科的号,又扶着李梅花去了诊室门口等着。
轮到李梅花时,医生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挺沉稳。
他让李梅花在诊床上躺下,小心地剪开她受伤脚踝处的裤腿,露出了那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捕兽夹的铁齿深深嵌进了皮肉里,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还有几处撕裂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又轻轻动了动李梅花的脚趾,问道:“这里疼不疼?麻木吗?”
李梅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摇了摇头:“不麻木……就是钻心地疼……”
医生点点头,直起身对萧知念说:“伤口污染得厉害,得先清创消毒,然后缝合。万幸的是,看着没伤着骨头,但软组织损伤严重,怕是得养上一阵子,这段时间不能下地走路,还得按时来换药,防止感染。”
萧知念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没伤着骨头就好。“医生,那大概需要多少医药费?”
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医生想了想:“清创、缝合、麻药,再加上后续的消炎药和换药,少说也得二三十块钱。”
“二三十块?!”李梅花在一旁听到直想尖叫,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挣扎着想坐起来,“这么贵?能不能……能不能少用点药?我……我没那么多钱啊……”
萧知念按住她,对医生说:“该用的药不能少,钱的事我们想办法。您先安排治疗吧。”
她知道现在跟李梅花说再多也没用,先把伤处理好是首要的。
医生看了她们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去开单子:“先去缴费,然后到处置室等着,我这就过去。”
萧知念拿着单子去缴费,心里盘算着。张兰昨天找野鸡蛋换的钱,撑死了也就十块出头,这二三十块,还差着一大截呢。
看来,这钱的事,还得回去跟村长和张兰好好说道说道。
但是眼下,她冤大头她是当定了……
她缴了费,把收据揣好,回到诊室门口,看着一脸绝望的李梅花,放缓了语气:“别担心,先把伤治好。钱的事,回去之后,我再跟村长提,张兰那边,肯定得让她再想办法。”
李梅花看着萧知念,眼圈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萧知念……我……我真是不知道该咋谢你……”
除了感激,她心里更多的是惶恐,这么多钱,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弄,只能一口咬死张兰,让她负责。
萧知念没再说什么,扶着李梅花往处置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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