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山……在‘哭’。”
陈望这句近乎幻觉的低语,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冰石,在“尺蠖”基地的核心密室中激起无声却刺骨的涟漪。沈博士和“百灵”的脸色瞬间凝重如铁。这不是修辞,而是基于陈望与“星火”、“黑石”、乃至那个无形“协议”之间扭曲而病态的联结,所产生的、超越五感的模糊“感应”。在“逆向写入”实验将他变成不稳定的、携带“污染”的“活体信标”后,这种感应虽然破碎、扭曲、难以解读,却成了窥探“异常”维度最直接、也最危险的窗口。
“能描述得更具体吗?”沈博士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锐利地锁定了监护仪上陈望异常波动的脑电曲线和胸口“锚点”残留区域不断跳变的热成像信号。
陈望闭着眼,眉头因剧烈的偏头痛和感知错乱而紧紧拧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强行塞进一个巨大、生锈、充满杂音的无线电接收器,无数个频段在脑海中嘶吼、尖啸,大部分是无法理解的混沌噪音。唯有其中一个频段,微弱、断续,却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混乱,正从极其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东方传来。
“灰色的……粘稠的……像雾,又像活着的……菌毯……”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汗水浸透了病号服,“在蔓延……很慢,但……在渗透。土地……在……拒绝,但又……在溶解。紫笋……在尖叫……很轻,很绝望的尖叫……”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因痛苦和惊悸而微微放大,“还有……一种……饥饿。不是生物的饥饿,是……空洞的,要吞噬一切有序的……饥饿。”
沈博士与“百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灰色”、“粘稠”、“渗透”、“溶解”、“饥饿”……这些词汇拼凑出的画面,绝不是什么自然现象或常规武器攻击所能解释的。这与“熵减基金会”可能动用的、“罗慕路斯”项目所涉及的那种“区域性生态崩溃诱导”或“基因定向信息武器”的描述,高度吻合!
“方位?范围?强度?”沈博士追问,手指已在加密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调取“龙渊”部署在青莲山外围的所有隐秘监测节点的实时数据。
“东方……偏南……很近……很近……”陈望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指节发白,“范围……不大,但……在生长。强度……在增强。像……滴入水中的墨,在……扩散。” 他猛地抓住胸口,那里空洞的麻木感正被一种针刺般的灼痛取代,“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是……‘星火’?不……是‘裂隙’!它在……回应!不……是抵抗?还是……吸引?!”
混乱的感知和破碎的词语,却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的图景:某种源自“熵减基金会”的、针对有序生命信息结构的、恶毒的“武器”,正在青莲山区域释放、扩散,如同致命的灰色菌毯,侵蚀着那片土地的生命力。而青莲山深处,无论是濒临熄灭的“星火”,还是那个如同大地伤口的“裂隙”,都对这个入侵的“异物”产生了反应!是抵抗?是吸引?抑或是……某种更可怕的共鸣?
“百灵”的通讯器尖锐地响起,她迅速接通,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沈博士!青莲山外围‘哨兵-7’节点,三分钟前传回最后一段异常数据后失联!数据流显示,该节点区域在失联前三十秒,生物活性光谱特征发生急剧畸变,植物叶绿素反射率异常衰减,土壤微生物热辐射信号骤降85%!同时检测到一种未知的、低频、高熵的信息素弥漫,与任何已知的自然或人工信息素谱系均不匹配!初步分析,该信息素具有极强的生物信息干扰和降解特性!”
“哨兵-7节点位置?”沈博士声音紧绷。
“位于青莲山核心保护区东南侧,直线距离‘琥珀’基地约五点三公里,距离‘裂隙’所在洼地约八点一公里!”
陈望感知到的“很近”的方位,与监测节点失联的位置基本吻合!而且,失联前的数据异常,完美印证了陈望描述的“灰色菌毯”的侵蚀效应——它在物理层面破坏生态,在信息层面干扰甚至“抹除”生命活动留下的有序信息!
“‘清道夫’小组动手了!”沈博士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投放了‘罗慕路斯’!目标很明确,是利用这种未知的信息武器,从生态和信息双重层面,彻底‘清理’掉青莲山这个‘异常’的源头!切断‘星火’与环境的联系,可能还想……刺激或污染‘裂隙’!”
“叶栀夏他们……”陈望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百灵”轻轻按住。
“‘琥珀’基地已进入最高级避难状态。所有人员已疏散至地下三层加固掩体。但‘罗慕路斯’的作用机制不明,掩体能否完全防御这种信息层面的攻击,无法确定。” “百灵”语速极快,“王浩队长正带领应急小队,尝试在安全距离外建立观测点并采集样本。赵大川博士坚持留在核心实验室,监控‘星火’样本和‘裂隙’的能量读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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