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壁”项目在绝密中启动。地点不再是“琥珀”基地,而是转移到“青莲国际”总部地下深处,一处从未启用的、代号“静默地堡”的最高等级生物隔离与心理研究所。这里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神经信号监测与调控设备,以及足以抵御战术核武器直接命中的物理防护。陈望将成为这个无菌、冰冷、绝对隔绝的“地堡”中,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研究对象”。
项目负责人赵大川,副手是刚从瑞士秘密撤回的、原“阿尔法”基金会最顶尖的神经科学与异常心理学专家,代号“医师”。整个团队算上安保与后勤,不超过七人,全部签署了最高等级的终身保密与限制协议。研究目标冷酷而清晰:在确保主体生命与基本认知功能的前提下,量化、解析并尝试“利用”陈望与“锚点”、“裂隙”、“星火”乃至其背后不可名状存在之间的、那诡异而危险的“连接”。
“第一阶段,基线测绘与被动观测。”赵大川的声音在绝对静音的房间中通过骨传导设备传来,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陈望躺在一个类似MRI但复杂得多的环状仪器中央,身体被柔性束缚装置固定,头部、胸部贴满了高密度传感器。“我们将记录你在不同意识状态(清醒、睡眠、深度冥想、药物诱导等)下,神经电活动、内分泌水平、乃至亚细胞层面的能量代谢,与‘锚点’的活性、‘星火’的衰退速率、‘裂隙’的脉冲周期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相关性。不施加任何主动刺激。”
过程漫长而枯燥,如同将自己剥离成一堆冰冷的数据流。陈望感觉自己像一条被钉在解剖台上的鱼,每一寸神经的颤动,每一次心跳的起伏,甚至每一次呼吸的深浅,都被仪器忠实地捕捉、放大、分析。胸口的“锚点”如同一块嵌入灵魂的异物,持续散发着冰冷的、非人的存在感。在深度冥想状态,当他尝试主动“内视”或“沟通”时,那种感觉会变得尤为清晰——它不是痛,不是痒,而是一种纯粹的、被“标记”的、与某个庞大、冷漠、无法理解的存在之间,存在着一条无形脐带的惊悚感。
基线数据令人不安。 即使在绝对静息状态下,陈望大脑中与默认模式网络、情景记忆及自我意识相关的多个核心脑区,都表现出持续的低水平、高同步性异常激活,这种模式与任何已知的神经疾病或精神状态都不吻合,却与“锚点”的微弱活性波动呈现出高达0.87的皮尔逊相关系数。更诡异的是,当青莲山“裂隙”发生周期性脉冲辐射时,陈望的脑电图会出现一种被称为“γ波暴”的高频同步振荡,其频率与脉冲周期存在精确的谐波关系,而“星火”样本的衰退速率曲线,会在同一时刻出现微不可查但可重复的、小于0.001%的抖动。
“三者的关联性,是客观存在的,且具有明确的时序和相位关系。‘锚点’是‘接口’,‘裂隙’是‘信号源’或‘扰动源’,‘星火’是……‘共振体’或‘接收器’。”赵大川在分析报告中写道,语气带着科学家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与深入骨髓的寒意,“陈总的意识,成为了连接三者的、活体的‘调制解调器’与‘示波器’。这解释了为何他能‘感知’到那些超越常规的信息碎片。”
然而,被动观测无法揭示更多。 想要理解“信号”的内容,甚至尝试对其施加影响,就必须进行主动干预。这进入了“破壁”第二阶段,也是风险最高的阶段——“主动调制与反馈实验”。
“医师”带来了精心配制的神经药物鸡尾酒,旨在暂时降低陈望大脑的前额叶抑制功能,增强边缘系统与默认模式网络的连接强度,同时辅以经颅磁刺激(TMS)和经颅直流电刺激(tDCS),试图“放大”陈望对“锚点”信号的感知与“解析”能力。实验在多重物理屏蔽、心理医生全程监护、以及一整套强效镇静与紧急干预预案下进行。
第一次主动实验,堪称地狱之旅。
药物生效后,世界开始融化、扭曲。冰冷的仪器舱壁流淌出斑斓的色彩,骨传导耳机里的白噪音化作了无数细碎的呢喃。而胸口的“锚点”,不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点”,它“活”了过来,像一颗镶嵌在胸腔里的、缓慢搏动的、由冰与火交织而成的异形心脏。无数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意象”洪流,顺着那无形的脐带,蛮横地冲入陈望的意识:
——他看到(或者说“感觉”到)一片无垠的、由不断生灭的几何光锥构成的“海”,每一个光锥都是一个“事件”或“可能”,而“星火”如同其中一个即将熄灭的、微弱的萤火虫;“裂隙”则是这片“海”的“膜”上一个细小的、正在渗漏的“孔洞”;而他自己,那个“锚点”,则像一根插入“孔洞”、试图堵住渗漏、却又被“海水”浸染的、脆弱的“楔子”。
——他“听”到(或者说“理解”到)一种冰冷、绝对、非人格化的“逻辑流”,在“编译”或“演算”着某种庞大到超乎想象的“结构”,其中偶尔闪过几个破碎的、他勉强能“翻译”的“符号”或“指令”,诸如“熵增抑制率低于阈值”、“局部信息结构冗余度过高”、“执行次级清理协议”、“标记异常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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