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那个区号010的核实电话,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青莲国际”团队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希望与忐忑交织,短暂的兴奋过后,是更深的焦虑和谨慎。
“北京!是部里来电话了?!”王浩听到消息,激动得从椅子上蹦起来,搓着手在办公室里转圈,“是不是要动手查那姓韩的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点啥?要不要俺去弄点材料送过去?”
赵大川推了推眼镜,强迫自己从技术角度冷静分析:“电话核实是标准流程,说明我们的材料确实被收到了,并且进入了处理环节。但对方语气平静,只核实基础信息,不透露任何倾向性,这说明调查还处于非常初期的阶段,远未到结论的时候。我们现在的任何过度反应,都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叶栀夏回忆着通话的每一个细节,既兴奋又不安:“对方问得很仔细,特别是关于我们和韩主任项目是否存在竞争关系这一点,我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强调了是行业内的正常关注和对科研诚信的担忧,淡化了直接竞争色彩。但心里还是没底……”
陈望心中同样波澜起伏,但他作为主心骨,必须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沉稳。“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但仅仅是信号。”他目光扫过众人,压下激动的心情,“调查一旦启动,其走向和结果,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庆祝,也不是慌乱,而是**更加谨慎,更加低调,做好自己的事,以不变应万变。**”
**一场针对可能到来的调查的“静默准备”在高度紧张的氛围中展开。**
1. **内部整肃,确保合规(全员参与)**:陈望要求团队对所有环节进行自查,特别是财务、税务、劳动合同等容易出问题的领域,确保没有任何瑕疵可供人指摘。赵大川和张薇再次检查研发中心的实验记录和数据管理,确保规范、可追溯。王浩则加固青莲山合作社的内部管理,强调纪律,防止任何不当言行。
2. **统一口径,谨言慎行(叶栀夏主导)**:叶栀夏制定了严格的对外沟通纪律:任何关于此事的外部询问,无论来自媒体、同行还是其他渠道,统一由她或陈望回应,口径均为“不了解具体情况,相信相关部门会依法依规处理”,绝不发表任何评论或猜测。要求所有成员保持低调,不参与任何相关的私下讨论。
3. **静观其变,收集信息(赵大川负责)**:赵大川的任务是继续通过公开渠道,密切关注韩主任项目及其关联机构的任何动态,包括论文发表、学术活动、公开报道等,但不主动打探内部消息,避免授人以柄。
4. **心理建设,稳定军心(陈望统筹)**:陈望多次在内部沟通中强调,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青莲”的核心是产品、是模式、是团队,外界的风波只是插曲,不能影响主业发展。他努力将团队的注意力拉回到日常工作中。
**等待的日子格外煎熬。** 每一天都仿佛被拉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阵紧张。团队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陈望和叶栀夏的压力最大。常常在深夜,两人还在办公室分析各种可能性。
“如果调查结果不理想,或者对方势力太大,最终不了了之,我们怎么办?”叶栀夏轻声问出了大家心底的担忧。
陈望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那我们就继续走自己的路。我们举报的初衷,是为了维护公平,而不是单纯为了扳倒谁。即使这次不能如愿,我们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让一些人听到了。而且,经过这次,我们内部更加团结,管理更加规范,这本身就是收获。”他看着她疲惫的脸,柔声道:“别想太多,做好当下,问心无愧就好。”
**这种相互支撑,是他们度过艰难时刻最重要的力量。**
**转机在一周后悄然出现。** 赵大川在例行检索时发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网站上发布了一则简短的通知,宣布撤销某项目(项目编号与韩主任项目高度相似)的资助资格,原因是“经核实,项目申请材料存在严重失实问题”。通知没有点名具体单位和负责人,但在业内引起的震动不小。
“是它吗?”叶栀夏看到消息后,心跳加速。
“编号高度吻合,时间点也对得上!”赵大川难掩激动,“虽然只是基金委层面的处理,但这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说明学术不端的问题已经被坐实了部分!”
几乎同时,之前那位透露韩主任项目中期考核有问题的张薇的同学,又传来一个模糊的消息:市科技局内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内容保密,但涉及“对部分重点项目进行复核”。
**山雨欲来的气息越来越浓。**
**然而,对手的反扑也来得迅速而猛烈。** 一天,叶栀夏接到多家合作渠道商的紧急电话,内容几乎一致:有匿名人士向他们发送传真(2005年,传真仍是常见商业通讯方式),指控“青莲国际”因税务问题正被调查,产品质量和公司稳定性存疑,建议暂停合作。
“他们开始泼脏水了!”叶栀夏又气又急。
王浩在青莲山也接到类似消息,有陌生人在合作社周边散布谣言。
陈望接到报告,面色冰冷:“狗急跳墙!这是最后的疯狂!栀夏,你立刻给所有渠道商发正式函件,澄清谣言,表明公司运营正常,产品质量有保障,并附上我们依法纳税的证明。语气要强硬,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耗子,你在青莲山,公开辟谣,稳定人心,必要时报警处理!”
**一场舆论保卫战立刻打响。**
**就在团队全力应对谣言时,那个010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这次,对方的语气明显严肃了许多,要求“青莲国际”提供之前反映材料中提及的论文、菌株保藏信息等关键证据的**原始件或公证副本**。
“他们开始调取原始证据了!”赵大川声音带着颤抖,“调查进入实质性阶段!”
陈望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大川,立刻准备所有证据的清晰副本,我亲自跑一趟北京,当面递交!确保万无一失!”
**决战的时刻,似乎就在眼前。**
(第22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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