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集团的正式合作合同和首批十倍量的订单,像一份沉甸甸的、却无比甜蜜的礼物,放在了“青莲国际”四位创始人的面前。随之而来的,是实实在在的“负荷”。
合同条款严谨,付款方式规范(预付30%,货到验收合格后付清尾款),这解决了他们最大的资金周转问题。但订单上要求的产品数量和质量标准,也清晰地告诉他们:小作坊式的生产模式,到此为止了。
陈望召开了公司化后的第一次正式董事会(与会者:陈望、王浩、赵大川、叶栀夏,列席:顾问陈父)。会议地点:仓库中央的木箱旁。会议茶点:王浩买来的西瓜。
“同志们,”陈望用勺子敲了敲西瓜皮,权当惊堂木,“绿野的合同,是机遇,更是考卷。我们现在面临几个核心问题:第一,产能必须跟上;第二,品控必须系统化;第三,管理必须规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靠咱们几个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了。”
王浩啃着西瓜,含糊地说:“产能好办!我再去发展几家农户!龙泉镇那边听说咱们这价高还省心,都有不少人想找过来呢!”
“不行。”赵大川立刻反对,他面前摆着笔记本和笔,“盲目扩张供应商,品控风险会指数级增加。我们必须先对现有合作农户进行产能评估,然后制定标准的准入流程,对新农户进行严格筛选和培训,才能纳入体系。否则,一粒老鼠屎会坏了一锅粥。”
“川哥说得对!”叶栀夏表示支持,“品质是我们的生命线。我觉得,我们甚至应该为张婶、李叔他们制定更详细的操作手册,比如蜂蜜什么温度下摇取最好,笋干晾晒的湿度要求等等。”
王浩有点不以为然:“那么麻烦干嘛?张婶养一辈子蜂了,不比你懂?”
赵大川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但坚定:“经验很重要,但标准化是规模化的基础。否则,不同批次的产品口感、品质就会有差异,无法满足大客户的要求。这不是信任问题,是科学管理问题。”
眼看王浩的“经验派”和赵大川的“标准派”要起争执,陈望赶紧打断:“都很有道理!耗子负责开拓潜在供应商资源,但准入必须经过大川制定的标准和流程考核。栀夏负责把操作手册弄得通俗易懂,最好配上图,让农户一看就明白。我们要在经验和标准之间找到平衡点。”
这是团队第一次在具体经营策略上出现明显分歧,虽然被陈望压了下去,但管理上的挑战已经初现端倪。
更大的问题出在具体执行上。订单激增,需要频繁往返镇上、村里和市里发货、采购包装材料。王浩把他那辆二八大杠蹬得冒烟,也忙不过来。陈望拍板,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车,作为公司“公车”。
没想到,这辆三轮车引发了第一次“资源争夺战”。王浩要去村里收笋干,赵大川要急着去市里打印新标签,两人为谁先用车吵得面红耳赤。
“我的笋干今天不收回来,明天晾晒就来不及了!”王浩梗着脖子。
“标签不到位,包装就无法进行,会影响整个交货周期!时间成本更高!”赵大川寸步不让。
最后是陈父看不过去,出面调停,让王浩先用车,赵大川的需求他骑自己的自行车去镇上想办法解决。风波虽然平息,但暴露了缺乏调度和计划的问题。
陈望意识到,光有热情和分工不够,必须建立简单有效的工作流程和沟通机制。他让赵大川设计了一个极其简单的任务看板,贴在仓库墙上,每个人每天要做什么,优先级如何,一目了然。虽然简陋,但初步建立了秩序感。
在这些忙碌、琐碎又充满挑战的日子里,陈望和叶栀夏的接触越发频繁。她是唯一能细腻地察觉到他压力的人。在他为供应商的事情烦心时,她会默默递上一杯温水;在他和赵大川、王浩争论得不可开交时,她会用巧妙的话语缓和气氛;在她设计新的产品图册时,也总会征求他的意见,眼神里充满了信赖。
这天傍晚,两人加班核对新一批产品的包装清单。仓库里很安静,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和窗外渐起的虫鸣。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叶栀夏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差不多了,”陈望合上清单,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叶栀夏,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出神,便笑着问,“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叶栀夏脸一红,慌忙低下头,声如蚊蚋:“没……就是觉得,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和学校里完全不一样。”
“哦?学校里什么样?”陈望故意逗她。
“学校里……有点懒散,还有点……深藏不露的感觉。”叶栀夏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
“那现在呢?”
“现在……”叶栀夏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晰了些,“现在很像一个……可靠的船长,带着我们这条小船,在风浪里往前走。”
她的比喻让陈望心中一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一种冲动涌上心头。他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叶栀夏的手微微一颤,但没有抽回,只是脸颊更红了,像天边的晚霞。
“栀夏,”陈望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之前我说,想把我们的合作关系升华一下。不是开玩笑的。你愿意……做这条船上的女主人吗?”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仓库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叶栀夏的睫毛轻轻颤动,过了好几秒,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下,然后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一种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将陈望包围。重生归来,事业起步,佳人相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然而,这份静谧的甜蜜再次被打破。仓库门被推开,这次不是王浩,而是陈父,他脸色有些凝重,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望,刚才邮差送来的,好像是……法院的传票?”
法院传票?!
刚刚确认关系的两人,手像触电般松开,喜悦瞬间被惊疑取代。第二卷的江湖,果然一刻都不让人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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