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从浓雾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惨白到近乎透明的手,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是一层薄薄的纸,包裹着嶙峋的骨骼。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发黑的泥垢。
紧接着,一张脸,就从雾气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脸颊的皮肉有些腐烂,隐约能看见底下发黑的肌肉组织,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随着她的呼吸,一阵阵飘了过来。
她的眼睛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神采,像是两潭死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雾气里又飘出一个影子。
又是一个女人的魂,轻飘飘的,像是一缕青烟。
她鼓着一双圆睁的眼睛,眼球几乎要脱出眼眶,半截舌头耷拉在外面,呈现出一种暗紫色,随着他的飘动,舌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她就那么半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像是在打量一群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
第三个魂,紧跟着出现了。
这是一个男人,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嘴唇却透着一抹不正常的嫣红。他的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裤腿被鲜血浸透,紧紧地粘在身上,而他的双腿,竟诡异地没有。
他像是一摊没有骨头的烂泥,在半空中飘着,每动一下,都会有血珠从他的裤腿滴落,却在落到地面之前,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三个形色各异的阿飘,就这么悬浮在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
它们没有说话,没有扑上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们。
灰蒙蒙的雾气缭绕在它们周身,腐臭的气息越来越浓,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烨子……”万事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咯咯作响,“怎么突然这么冷?你说的那个唐嫣来了没得?这冷气怎么这么浓?浓得就跟雾气一样……”
“就是啊烨子!”疯子也跟着嚷嚷,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你那劳什子口诀不是念完了吗?鬼呢?咋啥都没出来?”
我看着眼前三个面目狰狞的阿飘,心里一阵郁闷,声音发涩:“来了,只不过不是唐嫣。来了三个,一男两女。”
“在哪呢在哪呢?”胥奶妈也急了,踮着脚往前凑,眼睛瞪得老大,“我咋啥都看不见?你别哄我们啊!”
“烨子,真来了?”老卢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嗯,就在眼前。”我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个没有双腿的阿飘身上。
疯子明显不信,嚷嚷道:“你莫哄我们哈!有本事让它们出来让我们瞅瞅!”
“可能是它们不愿意让你们看。”我叹了口气,这话是实话,可我知道,他们大概率是不会信的。
我扒拉开挡在身前的疯子,忍着腋下的剧痛,往前挪了两步,在离那三个阿飘一米多远的地方站定。伤口被牵扯得生疼,让我忍不住佝偻了身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这个医院,就你们三个吗?”我看着那个没有双腿的阿飘,声音尽量放得平和,“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唐嫣的姑娘?二十来岁,长得挺清秀的。”
那个阿飘闻言,身子往上飘了飘,缓缓转动着脑袋,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与我平视。
他的脸离我很近,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强忍着没有后退。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贴着我的耳膜在说话,森寒刺骨,带着一股浓浓的死气:“是你在召唤阴魂?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端公啊。”
滇省一带,管那些懂阴阳、能驱鬼的人叫端公。我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我不是端公,我是警察。”
“警察?”女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她缓缓转动着身子,目光扫过我身后的几人,“你身后那几个,身上也都带着正气,想来也是公门之人吧?”
“是。”我点头,不想跟她绕圈子,又问了一遍,“现在能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唐嫣在哪里了吗?”
“唐嫣……”女飘歪了歪头,像是在回忆,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知道。那女娃子可怜得很,跟我们说,她是被人害死的。你们找她做什么?”
“我们是警察,”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找她,当然是为了查案,还她一个公道。”
男飘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那个吐着舌头的女飘,又看了看那个脸色青紫且还有些腐烂的女飘,像是在征求它们的意见。
半晌,他才对着那个吐舌头的女飘,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语调说道:“芳芳,这几位是公门之人,不是那些要抓我们的端公,想来不会为难我们。你去,把小唐带过来。”
那个被叫做芳芳的女飘,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身体一转,便化作一缕青烟,隐入了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雾气依旧缭绕,腐臭的气息也没有散去。我看着眼前剩下的两个阿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们?你们死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入轮回,偏偏逗留在这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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