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度刁钻到令人发指。像块黏在骨头上的烂肉,死死躲在卧底同志身后,左右两侧各有同伙拿着仿制式呈交叉掩护姿态,枪口斜指地面却随时能抬起来扫射。
正前方,我们的同志被他胳膊勒着脖颈,脑袋被迫歪向一侧,脸色憋得发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艰难的喘息。
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扣动扳机,子弹的轨迹都避不开人质的身躯,别说一击毙命,哪怕擦到分毫,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皮卡车厢里,那毒贩的破锣嗓子在嘶吼着,嘶哑中裹着暴戾的疯狂,每一个字都透着鱼死网破的决绝“再不让开,老子直接拉个垫背的!反正老子这条命早就烂透了,能拽着个警察一起下地狱,值了!”
他唾沫星子飞溅,染血的手指狠狠掐在卧底同志的颈动脉上,看着包围圈里纹丝不动的警察和武警,突然发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
音量陡然拔高,像毒蛇吐信般带着致命的威胁:“别以为老子就这点能耐!告诉你们,老子车里藏着炸药,够把你们这群人全都炸成飞灰!不想死的,赶紧滚开,让出一条路来!”
话音砸在空旷的夜色里,却没能掀起一丝波澜。现场静得可怕,只有晚风卷着树叶发出阵阵的呜咽声。
武警战士们端着81式自动步枪,枪托稳稳抵在肩窝,枪口笔直对准车厢,眼神如淬火的钢铁,没有半分动摇。
外围的刑警们呈扇形散开,防弹衣上的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包围圈像一张收紧的铁网,一点点缩小半径,将那辆改装皮卡困在核心。
我的右脚始终死死钉在油门踏板上,脚尖紧绷,肌肉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微微颤抖。
身体前倾,额头几乎要贴到挡风玻璃上,双眼死死锁定着前方皮卡车厢里的每一个动静,连毒贩嘴角抽搐的细微动作都清晰可辨。
我们的红色福克斯距离皮卡不过七八米,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毒贩瞳孔里翻涌的疯狂,也能看清卧底同志脸上干涸的血痂,那是被钝器击打的痕迹,颧骨高高肿起,左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细缝,只剩下右眼还能勉强睁开,那眼神却是异常明亮,像暗夜里不灭的火炬,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坚定。
油门被我用脚尖轻轻点着,每一次触碰都带着精准的控制,发动机随之发出低沉的咆哮,像是蛰伏在铁壳里的猛兽,喉咙里滚着蓄势待发的怒火,随时准备挣脱束缚,扑上去将猎物撕碎。
我在等,等一个万无一失的契机,一个既能救下战友,又能将这群毒瘤连根拔起的机会。
可眼下,我们陷入了死局。放,意味着纵虎归山,无数家庭可能因此被毒品吞噬。
不放,战友的生命就悬在刀尖上,每一秒都是煎熬。
毒贩想逃却插翅难飞,我们想攻却投鼠忌器,而那个被挟持的同志,也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想拼尽全力守护的人,流血又流泪,我们做不到。
契机,我们迫切需要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
时间像被冻住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秒针走动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诡异的是,所有人都在沉默中僵持,连握着扩音器的二级警监都没有出声,只是眼神凝重地盯着皮卡,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信号。
仪表盘上的故障码突然再次闪烁,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就在这时,我看到前方的卧底同志缓缓抬起了头,那只勉强睁开的右眼,透过皮卡车厢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我这边的挡风玻璃,虚眯着眼,像是在确认我的位置。
他的嘴唇干裂得渗着血丝,嘴角因为疼痛而无法完全闭合,却极其缓慢地动了起来,幅度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唇语!我瞬间绷紧了神经,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向我们传递信号!
我立刻按下耳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拼尽全力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让语气保持平稳,生怕一丝情绪波动影响到指挥组的判断:“指挥组,指挥组!我是A队,我这里视线最佳,距离最近,我方卧底正在用唇语向我传递信息!”
“立刻同步翻译!一字不差!”耳麦里瞬间传来指挥组组长急促而严肃的声音,那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拉到极限的弓弦。
我死死盯着他的嘴唇,目光不敢有半分偏移,每一个唇形的变化都在脑海里快速拆解、翻译,而那些无声的文字,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我的心上,烫得我浑身发麻:“同志,我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你们不要管我。他们车上,没有炸药,撞过来,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说完这一句,他像是耗尽了大半力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干裂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又艰难地动了起来,那只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更多的是沉甸甸的期盼:“我是不是很伟大?如果有机会,告诉我的孩子,他老子救了很多很多人,他老子是个大英雄!同志,你若准备好了,就开启远光灯,我全力配合你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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