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睡,便沉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渊梦境。意识如同投入墨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在我全然不知的时刻,身体正悄然经历一场无声的蜕变——后来我才知道,那夜我经历的,是道门秘传的“洗经伐髓”,是无数修行之人求而不得的机缘。
床头坐着大表哥,他向来沉稳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忧虑。清玦道长静立在床前,道袍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整个人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师弟,这样真的妥当吗?”大表哥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融进夜色里,每个字都裹着沉甸甸的重量,“我们原本可以......”
清玦道长轻轻摇头,步伐无声地移至床尾坐下。他的目光落在我沉睡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人读不透——愧疚、怜惜、决然,种种情绪交织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师兄,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好多道了。命数如此,小烨子躲不脱的。”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其纠结他未来的路,不如想想老酒鬼的话。他说得对,有些劫,是避不开的。”
大表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是小烨子原本的命格明明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的格局。只是他出现的时机......”他忽然哽住了,后面的话化作一声长叹,“我们这一插手,他今后的路,怕是满布荆棘了。我总觉得,该还有更好的选择。”
“命运何曾给过我们完满的选择?”清玦道长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卷入这场漩涡,是我们欠他的。这份债,只能日后慢慢还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偶尔爆出一两声细微的噼啪声。
大表哥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清玦道长:“你偷偷加进药里的那些东西,确定没得问题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清玦道长闻言,眉梢微微挑起:“师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噻。几个师侄和黑娃洗经伐髓用的药液,哪个不是我亲手调配的?咋个到小烨子这儿就这么信不过我了?”
“不是信不过你。”大表哥的目光重新落回我沉睡的脸上,语气依然平稳,“只是小烨子和他们不同。他的体质特殊,命格更是复杂,我不得不多问这一句。”
清玦道长的神色稍稍缓和,声音也轻柔了许多:“正因为小烨子的自控力和身体素质都比他们强,我才敢在药方里多加了几味药。这样不仅能加速他的恢复,更能为他打下更好的根基。我再为他配几次药液,保证他恢复得比预期还要好。”
大表哥微微颔首:“等小烨子能下床活动了,就让几个小子一起下山吧。你觉得咋样?”
“我没得意见。”清玦道长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那几个小子除了冈子,都没咋个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根本不懂人心险恶。有小烨子看着,出去历练一番是好事。”
“老酒鬼那边确认好没得?”大表哥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他?”清玦道长轻笑一声,“放心嘛。虽然老酒鬼整天醉醺醺的,但这件事上他有分寸。其实除了你,我们俩都是很在意小烨子的,不只是你把他当做了亲人。”
大表哥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神色:“依你看,小烨子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一个半月,足够了。”
“一周后下山没得问题?”
“没得问题。”
大表哥站起身,仔细地替我掖好毯子的每个角落,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轻轻拍了拍清玦道长的肩,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清玦道长却去而复返,独自坐在床前静静地注视着我。他的目光深沉如古井,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直视那些正在发生的蜕变。
渐渐地,我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当这些汗珠汇聚成水滴时,竟开始慢慢变色,仿佛有丝丝黑墨从体内被逼出。清玦道长唇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师兄啊师兄,即便你再谨慎,在我擅长的领域,终究还是要信我的。”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全身都开始大汗淋漓,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从被窝里弥漫开来。清玦道长脸上的自信越发明显,他站起身,一把掀开盖在我身上的毯子。
然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并没有因此降温,反而越来越烫。我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汗水如泉涌般渗出,每一滴都带着明显的黑色杂质。裸露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下窜动。
清玦道长站在床边,笑容里带着几分庆幸:“幸好你睡得沉,否则这一关的疼痛,怕是会让你把刚接好的肋骨再次挣断。”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就像被实施了全身麻醉,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在这深沉的睡眠里,我的身体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药力的作用下破碎重组,每一条经脉都在被拓宽强化。这是一个痛苦而又神奇的过程,仿佛凤凰涅盘,在毁灭中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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