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希斯罗机场的早晨,雾气像牛奶一样漫过跑道。苏晚牵着怀瑾走出舱门时,深吸了一口潮湿阴冷的空气——和昆明干爽的高原风完全不同。顾承屿跟在后面,提着随身行李,眼睛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妈妈,我们到了吗?”怀瑾睡眼惺忪,小手紧紧抓着苏晚的手指。
“到了,宝贝。”苏晚给她拢了拢围巾,“这里是伦敦,爸爸工作的城市。”
“也是太爷爷的城市。”怀瑾抬起头,看向玻璃墙外雾中的城市轮廓,“他住在这里吗?”
“很小的时候住过,然后就来中国了。”苏晚想起费明理日记里对伦敦的描述——“灰色的、潮湿的、但充满活力的城市”。
埃文·理查兹在接机口等他们。他穿着深色大衣,围巾松松地搭在肩上,典型的英伦绅士风格。看见他们,他快步走来:“苏晚,顾警官,欢迎来到伦敦。这就是怀瑾吧?”
怀瑾有些害羞地躲到苏晚身后,但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出头。
“她有点认生。”苏晚抱歉地笑笑,“怀瑾,这是埃文叔叔,太爷爷的英国后代。”
埃文蹲下身,与怀瑾平视:“你好,怀瑾。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所以准备了一些颜料和纸,放在你们住的公寓里。”
怀瑾的眼睛亮了:“真的吗?”
“真的。”埃文微笑,“而且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儿童美术馆,里面有很多可以摸的展品。”
这招很管用。怀瑾慢慢放松下来,让埃文牵着手往外走。苏晚和顾承屿跟在后面,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埃文安排的公寓在南肯辛顿,离博物馆区和会议中心都很近。两居室,装修简洁现代,客厅的大窗户正对着一个安静的街心花园。厨房冰箱里已经备好了食物,桌上摆着鲜花和欢迎卡片。
“考虑到你们有时差,今天上午先休息。”埃文说,“下午两点,我带你们去大英博物馆熟悉一下会场。会议明天上午九点开始,你是第一场主旨发言,十点钟。”
苏晚看了眼时间——伦敦时间早上七点半,昆明下午三点半。她确实需要睡眠,但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发言稿的最后一轮修改,PPT的调整,可能的问题准备……
“你先去睡会儿。”顾承屿看出她的焦虑,“我带怀瑾熟悉环境,顺便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顾承屿语气温和但坚定,“你现在需要休息,才能把最好的状态留到明天。”
埃文也赞同:“发言稿我看过了,非常精彩。你现在需要的是自信,不是修改。”
苏晚最终妥协了。主卧的床柔软舒适,她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梦里是支离破碎的画面:费明理在泰晤士河边散步,怀瑾在博物馆里奔跑,她自己站在讲台上却发不出声音……
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阳光艰难地穿透伦敦的薄雾,在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客厅里传来怀瑾的笑声和顾承屿的低语。苏晚起身,走到门边,看见父女俩坐在地毯上拼一幅伦敦地图拼图。
“妈妈醒了!”怀瑾跳起来,“爸爸给我买了鱼和薯条,可好吃了!”
苏晚笑了:“那是炸鱼薯条,英国的传统食物。”
“我喜欢!”怀瑾拉着她看拼图,“爸爸说,明天我们去看大本钟和塔桥。”
顾承屿站起身:“饿了吗?厨房有微波炉,我给你热饭。”
午餐是简单的三明治和沙拉。吃饭时,顾承屿说:“埃文刚才打电话来,说下午去博物馆的路上,想顺便带我们去看看费明理家族的老宅——在切尔西区,现在是一家书店。”
苏晚点点头。她确实想去看看费明理出发的地方。
下午两点,埃文准时来接。车穿过伦敦的街道,苏晚看着窗外——古老的建筑与现代的商铺交织,红色巴士与黑色出租车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穿行。这座城市与昆明如此不同,但又有某种相似:都是多元文化的交汇点,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
费明理家族的老宅在切尔西一条安静的小街上,是一栋乔治亚风格的三层联排别墅,现在确实是一家二手书店,叫“旅人之家书店”。橱窗里摆着老地图和旅行书籍,门上挂着铜铃。
书店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听说他们是费明理的后人,很热情地接待了:“理查兹家族?我记得。这家店我十五年前盘下来时,地下室还有一些老箱子,好像是之前主人留下的。我没动,一直放在那儿。”
他带他们下到地下室。那里堆满了旧书和箱子,但在角落,确实有几个老旧的皮箱,上面用褪色的金字写着“F. Richards”。
埃文和苏晚小心地打开箱子。里面是费明理青少年时期的物品:学校的奖状、家庭照片、写给父母但未寄出的信,还有——最让苏晚动容的——一本手工制作的植物标本册,扉页上写着:“My collection of English wildflowers, 1879, age 14.”(我的英国野花收藏,1879年,1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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