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屿的身体素质极好,一场急性的胃炎和高烧,在强行休息了一天加上药物控制后,便恢复了大半。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周身的气压也比以往更低。
他和苏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冰封状态,甚至比之前更甚。那晚短暂的、失控的脆弱和照看,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插曲,被两人心照不宣地共同掩埋。
几天后,顾承屿收到了一份制作精美的拍卖会请柬,来自一家国际顶尖的拍卖行,本次秋拍的重头戏是一批来源显赫的欧洲古典大师油画和东方古董。
“明晚的拍卖会,你陪我出席。”晚饭时,顾承屿难得在家,用餐间隙,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地通知,而非商量。
苏晚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松开。“好。”她没有任何异议。
她知道,这又是一场需要完美演出的“工作”。
这次拍卖会级别很高,到场者非富即贵,不乏国际藏家和名流。苏晚的造型团队为她挑选了一条宝蓝色的丝绒长裙,款式简约优雅,衬得她肌肤如雪,气质沉静。顾承屿则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定制西装,矜贵冷漠。
进入拍卖会场,那种低调而奢华的气氛扑面而来。他们被引到前排预留的位置落座。周围投来的目光依旧带着探究,但比起之前的商业酒会,更多了几分对等身份的审视。
苏晚端正地坐着,目光落在拍卖图录上,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紧绷。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尤其不喜欢在顾承屿身边扮演一个她并不是的角色。
拍卖开始,前面的几件珠宝和当代艺术品竞价激烈,顾承屿似乎兴趣缺缺,并未举牌。直到一件十八世纪的法国洛可可风格细木镶嵌写字台出现,他的目光才微微停留。
竞拍开始,顾承屿偶尔举牌,姿态闲适,仿佛志在必得。价格节节攀升,最终只剩下他和另一位电话委托的买家角逐。
就在价格达到一个惊人数字,拍卖师即将落槌时,顾承屿却突然放下了号牌,不再跟进。
最终,那件写字台被电话委托的买家收入囊中。
苏晚有些意外地看了顾承屿一眼。她以为他想要那件东西。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竞拍只是随手为之。
拍卖继续进行。接下来是一批东方古董,包括瓷器、玉器和书画。
当一幅设色绢本立轴《秋山访友图》被展示出来时,苏晚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图录上标注为明代佚名画家之作,起拍价不低。但以她的专业眼光看,这幅画的用笔、设色以及绢素的老化程度,似乎……有些值得商榷之处。
她微微蹙眉,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怎么了?”身旁的顾承屿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
苏晚犹豫了一下。在这种场合,公开质疑拍卖行的鉴定结果,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但如果不提醒他……
这时,竞拍已经开始。有几个藏家似乎对这幅画很有兴趣,价格很快被抬了起来。
顾承屿看着台上那幅画,又看了看苏晚紧蹙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神情,眸色微动。
就在价格攀升到一个高位,竞拍节奏稍缓时,顾承屿突然举起了号牌,报出了一个比当前最高价高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
全场微微哗然,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苏晚惊讶地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顾承屿却像是没看到,目光平静地看着拍卖师。
“这位先生出价XXX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的声音带着兴奋。
之前竞价的几位藏家似乎犹豫了,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们对这幅“明代佚名”画作的心理预期。
“XXX万第一次!”
“XXX万第二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苏晚忍不住,极轻极快地在顾承屿耳边说了一句:“绢色和皴法不对,可能是清中期仿品,不值这个价。”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急切和笃定。
顾承屿举着号牌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苏晚脸上,带着探究。她此刻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温顺或疏离,而是闪烁着专业领域内的自信和锐利。
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XXX万第三……”
就在槌子即将落下的前一刻,顾承屿缓缓地,将号牌放了下来。
这个动作极其突兀,引得众人侧目。
拍卖师也愣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反应:“呃……这位先生放弃出价?那么,之前的XXX万,还有没有……”
最终,那幅《秋山访友图》以低于顾承屿出价的价格,被另一位藏家拍走。
场内响起些许窃窃私语,不少人看向顾承屿的目光带着不解和玩味。临阵放弃,在拍卖场并不常见,尤其对于他这种级别的人物,难免引人猜测。
顾承屿却恍若未闻,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重新落回拍卖图录上,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竞价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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