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屿离开后,工作室里恢复了寂静,但那寂静中却仿佛残留着惊雷过后的嗡鸣。苏晚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腕上那被握过的肌肤隐隐发烫,像一枚被强行烙下的印记。
委屈、愤怒,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在她胸腔里翻腾。他那句“我的女人”,带着如此强烈的占有意味,仿佛她是一件没有自主意志的所有物。而他那不容置疑的“代价论”,更是将她试图维护的最后一点人际交往的自由彻底击碎。
她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修复了一半的风景画,原本让她心静的细腻笔触,此刻却无法抚平她内心的波澜。松节油的气味依旧熟悉,但这个属于她的避风港,似乎也不再纯粹。顾承屿的影子,他那强大的存在感和冰冷的警告,已经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了这个空间。
她无法再专心工作。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一幕——秦风尴尬离去的背影,顾承屿审视冰冷的眼神,以及他覆在她手背上那灼热而强势的掌心。
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她的工作室?是巧合,还是……?
苏晚不愿深想。契约只规定了她在公共场合的义务,并未限制她的私人行程和工作地点。他今天的出现和随之而来的警告,无疑是对界限的逾越。
整个下午,苏晚都心绪不宁。她勉强完成了一些基础性的修复工作,但效率极低。快到约定时间时,她收拾好东西,锁好工作室的门。
顾承屿的司机果然准时等在了园区门口。看到她出来,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回到云顶苑,周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依旧是单独为她准备的一份。顾承屿不在。
苏晚默默地吃着饭,味同嚼蜡。公寓很大,很安静,但这种安静此刻却让她感到压抑。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里只是一个华丽的牢笼,而她是被囚禁其中的金丝雀,连与外界正常鸣叫的权利都被剥夺。
晚饭后,她回到客房,开始为晚上的饭局做准备。这一次,她没有等待造型师,而是自己动手化了一个淡妆,从衣帽间里选了一件款式相对保守的黑色及膝连衣裙。她需要一些沉稳的颜色来包裹自己纷乱的情绪。
当她收拾妥当,走出客房时,顾承屿也刚好从书房出来。他已经换上了熨帖的西装,恢复了平日里那个一丝不苟、气场强大的商业精英形象。仿佛下午在她工作室里那个散发着冰冷怒意和强烈占有欲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没有任何评价,只是淡淡地说:“走吧。”
车上,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冷凝。苏晚侧头看着窗外,不想主动开口。顾承屿也似乎在处理邮件,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侧脸线条紧绷。
“下午的事情,”他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眼睛却依旧看着屏幕,“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苏晚的身体微微一僵。她转过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股倔强涌上心头。“顾总,契约规定的是不引起公众误解。在我的私人工作室会见朋友,并不违反契约。”
顾承屿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她,眼底深处似乎有暗流涌动。“苏小姐,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苏晚迎着他的目光,尽管心跳如擂鼓,却不愿退缩,“我有我的生活和社交圈,只要不影响契约履行,我认为我有权保留。”
“权利?”顾承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看来你还没有完全认清自己的位置。你的‘权利’,建立在完全履行契约义务的基础之上。任何可能影响我形象、让我分心的因素,都必须排除。这,就是我的规则。”
他的话语强势而霸道,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明白了,在这场不对等的关系里,解释和争辩都是徒劳的。规则的制定权和解释权,永远在他手里。
她不再说话,重新将头转向窗外,用沉默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顾承屿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眸色深沉了几分,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饭局设在一家隐秘性极高的私人会所。参与者不多,只有五六人,都是与承屿集团有紧密合作关系的伙伴及其家眷,气氛比之前的商业酒会要轻松一些。
顾承屿似乎调整了状态,进入包厢后,他脸上那种冰冷的疏离感淡去了不少,虽然依旧算不上热情,但言谈举止间多了几分应对私人场合的圆融。他再次自然而然地扮演起“男友”的角色,为苏晚拉开椅子,偶尔会低声询问她的意见,姿态亲昵而体贴。
苏晚也强迫自己进入状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配合着他的演出。她本就气质清雅,谈吐不俗,在谈到艺术相关话题时,更是能言之有物,引得在座几位颇有品位的夫人连连称赞。
“顾总好福气,苏小姐不仅人漂亮,还这么有内涵。”一位李太太笑着对顾承屿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