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倒好!程度这把火,简直是要烧断他的命根子!
他辛辛苦苦维系了几个月,陪喝陪笑、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甚至已经签约落地、正准备大干一场的几个重要投资商,在程度这场毫不留情的扫黄打非行动中,短短几天功夫,就在不同的KTV和洗浴中心里,被扫进去快一半!
有的投资商是在包房里搂着“公主”唱歌时被直接带走的,在派出所里蹲了一夜,罚了几千块钱,出来时灰头土脸,颜面尽失;有的则是在洗浴中心享受“特殊按摩”时被逮个正着,虽然最终可能只是批评教育,但那种场面下的尴尬与羞辱,足以让这些平日里被奉为上宾的老板们怒火中烧;更有甚者,一位来自南方的建材大亨,因为涉及赌资较大,不仅被拘留,还可能面临更严重的刑事处罚。
麻烦接踵而至。丁义珍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先是那些被抓的投资商本人或其秘书,语气从最初的不解、抱怨,迅速升级为质问和威胁:
“丁区长!你们光明区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前脚刚和我们签完投资协议,酒杯还没凉透呢,后脚就把我们当嫖客、当赌棍给抓了?这简直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
“丁副区长,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在里面待了一晚上,我的生意损失谁负责?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丁区长,看来你们这里的投资环境很‘复杂’啊,连基本的娱乐安全保障都没有?我看那一个亿的项目,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下风险了。”
丁义珍握着话筒,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脸上还得堆起职业性的笑容,一遍遍地解释、安抚:“王总,李董,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您消消气,这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乱搞一气……您放心,人我马上想办法给您弄出来,保证不影响您的正事……”
刚挂断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个更让他头疼的电话又响了。是已经落地开工的企业老板,语气更加不善:“丁义珍!你他妈玩的什么套路?我请来的重要客户,昨晚在皇朝KTV被你们警察一锅端了!客户现在非常愤怒,觉得我们合作诚意有问题,项目可能要黄!我告诉你,这个损失要是造成了,你他妈别想好过!”
丁义珍感觉自己就像个救火队员,不,更像是个站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场中央,手里却只有个小水壶的倒霉蛋。他焦头烂额,血压飙升。最终,他不得不把电话直接打到了程度的办公室。
第一次通话,丁义珍还试图维持着官场的体面和商量口吻,语气甚至带着几分亲热:“程局啊,哈哈,忙着呢?有个小事想跟你沟通一下……就是昨天在碧水湾被抓的那几位,里面有个叫赵总的,是我们区里正在洽谈的一个重大项目的负责人,你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把人放了?手续后面补嘛,一切都好说……”
程度的回答透过话筒传来,冷静、平直,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丁区长,不好意思。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赵某的行为证据确凿,涉嫌嫖娼,必须依法处理。祁市长三令五申,要求我们严格执法,净化社会风气,维护的是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个口子,我不能开。”
丁义珍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他耐着性子,第二次打电话,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哀求,甚至有些低三下四:“程度老弟!我的程大局长!算老哥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先高抬贵手,把人放了!条件你开,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内,能协调的资源,能给的方便,绝无二话!这帮投资商爷我们得罪不起啊,他们要是撤资了,区的GDP、税收、就业……影响太大了!”
程度的回复依旧硬邦邦得像块冰冷的石头,甚至比上次更加强硬:“丁区长,请您理解。我这都是按祁市长的指示精神办事。祁市长明确指示了,无论涉及到谁,无论有什么背景,只要违法,一律依法处理,绝不姑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什么投资商和普通百姓的区别。如果因为顾及所谓的经济利益就枉法,那我们执法的公正性何在?政府的公信力何在?”
“你……!”丁义珍气得手直哆嗦,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第三次拨通电话,终于按捺不住,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火气和官威:“程度!你眼里还有没有区政府?还有没有全区经济发展的大局?!你这么搞,是在破坏我们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投资环境!是为了你个人的所谓政绩,不顾全区的发展死活!我要向区委、向市委反映你的问题!”
面对丁义珍的暴怒,程度的语气反而显得更加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丁区长,您言重了。我程度依法履行职责,打击违法犯罪,正是在为光明区创造一个清明、稳定、健康的投资环境。如果靠违法乱纪、藏污纳垢来吸引投资,那样的‘发展’,不要也罢。至于向谁反映,那是您的权利。我还是那句话:一切按祁市长指示和法律程序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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