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责声明:本书为名义平行世界,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名义的世界,蓝星,深秋的汉东大学,法学院阶梯教室里弥漫着一种陈旧书本、粉笔末和年轻人蓬勃朝气混杂的独特气味。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高大的窗户,在磨得发亮的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里浮动的尘埃在其中纤毫毕现。
讲台上,年富力强的高育良教授正讲授法理学,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清晰地送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他偶尔会停顿下来,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关键的概念,粉笔敲击木板的笃笃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醒耳。
台下,坐满了九十年代的天之骄子。穿着或朴素或时兴,眼神里大多带着对知识、也对这位知名教授的敬畏。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连绵成片。
靠窗的一个位置上,祁同伟猛地惊醒。
像是从万丈悬崖失足跌落,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又骤然松开。他剧烈地喘息了一下,喉咙里压抑着一声几乎冲口而出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子弹呼啸着钻进身体的感觉还烙印在灵魂深处,那是一种灼烫的、撕裂一切的毁灭力量,带走所有温度,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孤鹰岭的风声好像还在耳畔呜咽。
可……这是哪里?
他茫然地抬眼,视线先是模糊地扫过前方那一排排乌黑的后脑勺,然后是讲台上那个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身影。
高育良?
不,不是那个在省委大楼里运筹帷幄、最终却也身陷囹圄的政法委书记。台上的这个人,穿着合身的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充满书卷气,正旁征博引,挥洒自如。
这是……汉东大学的教授高育良。
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年轻、骨节分明、充满力量的手,没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没有岁月刻下的细微纹路。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弹孔,没有黏腻温热的血,只有年轻心脏在薄薄的衬衫下强健有力地搏动。
恐慌,巨大的、颠覆一切的恐慌,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狼狈地伸手进桌肚,胡乱摸出一本硬壳封面的教材——《法理学导论》。
封面是新的,扉页上,是几个略显青涩却飞扬挺拔的字迹:法律系,祁同伟。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合上书,又霍然抬起头,死死盯住讲台上的高育良。阳光落在高育良的镜片上,反射出一点白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就在这时,讲台上的声音突兀地停顿了。
高育良正讲到“程序正义是实体正义的保障”,一个惯常流畅的排比句才说了一半,尾音却突兀地消失在空气里。他扶在讲台上的左手,指节不易察觉地猛然绷紧,用力到几乎泛白。
他的目光,越过了整个教室的学生,直直地、失态地落在了那个靠窗的年轻学生脸上。
那是一张他熟悉的脸,他曾经最赏识的学生的脸,年轻,英俊,带着出身底层却被才华撑起的骄傲和锐气。但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了平日那种刻意收敛却依然流露的恭谨和渴望被赏识的热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骇然的震惊,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剧烈情绪波动,一种……穿透了时空的绝望和茫然。
四道目光在空中猝不及撞。
轰隆!
高育良只觉得自己的颅腔内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瞬。一些绝不属于这个宁静下午的画面碎片,蛮横地撞进他的脑海:昏暗的审讯室顶灯,手铐冰冷的触感,判决书上毫无温度的铅字,还有……还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最后躺在孤鹰岭碎石地上,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永远失去了生息的模样。
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气。他强行将其咽下,掩饰性地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冰凉的镜架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自欺欺人的镇定。
教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学生都察觉到了这不寻常的停顿,以及高教授那异常的目光。许多人顺着他的视线,疑惑地看向窗边的祁同伟。
窃窃私语声开始像溪流一样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
“高教授怎么不讲了?”
“在看祁同伟吗?”
祁同伟在那片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中,率先清醒过来。到底是经历过生死淬炼的人,哪怕灵魂还在剧痛中颤抖,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一步开始收敛情绪。他极轻微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被一种符合他“学生”身份的、带着些许被师长注视后的不安和困惑的表情所取代。
只是他垂在桌下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
高育良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半分:“……因此,法律的尊严,首先体现在程序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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