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魁带着二十多个精壮渔民跳上岸,手里鱼叉寒光闪闪,他们呼出的白气里还带着酒味。
“这位大哥。”
宋老大连忙上前拱手,“我们是砾石岗村的,就割些野芦苇…”
“野你娘!”浪魁一脚踹翻刚捆好的芦苇垛。
“汉水边的草皮都是老子们拿命换的!”
他使了个眼色,几个渔民突然冲向老人和孩子。
“住手!”
抚恤营的老王头拔出短刀,却被三柄鱼叉同时架住脖子。
另一个老兵刚摸出哨箭,就被渔网当头罩住,这些渔民显然早有准备。
“逃荒来的贱骨头也敢逞英雄?”浪魁着用鱼叉挑起铁牛的衣领。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这小崽子丢进江里喂鱼!”
铁牛双脚离地乱蹬,小脸憋得发青,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他还记得宋时念说过,越是危险越不能哭喊让坏人得意。
“住手!”
周大山从芦苇荡暴起,扣住周老大手腕。
不料对方袖中滑出把剔骨刀,寒光闪过,周大山胳膊顿时见了红。
“爹…”
一直强忍恐惧的铁牛终于崩溃大哭,孩子稚嫩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别伤我爹!求求你们…”
浪魁哈哈大笑,“小杂种还挺孝顺。”
“畜生!”
抚恤营的老张头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冲出来。
“拿孩子要挟,你们还是不是人!”
“啪!”
一个渔民从背后一鱼叉抽在老张头背后,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四周渔民哄笑出声。
“一个瘸子还想逞能?”
浪魁阴阳怪气地拖长声调,引得周围渔民又是一阵哄笑。
那抽打老张头龅牙渔民更是变本加厉,用鱼叉尖拍了拍老张头的右腿。
“哟,这条腿是丢在哪个娘们床上了?”
“放你娘的屁!”老张头突然暴起,一把抱住那渔民的腰。
“老子这条腿是替你们这些孬种挡北戎人的箭没的!”
“老东西找死!”
渔民恼羞成怒,抡起鱼叉就要往赵瘸子背上扎。
“住手!”
宋老大目眦欲裂,却被三个渔民死死按住。
他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鱼叉朝老张头后背刺去——
“铛!”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鹅卵石破空而来,精准击中鱼叉,竟将那铁打造的叉头生生击弯!
“谁?!”
浪魁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来夺过鱼叉。
“再上前一步…”
话音刚落,鱼叉就狠狠拍在他的手腕处,浪魁吃痛松手,剔骨刀掉落。
宋时念趁机拎起铁牛,塞到周大山怀里。
下一刻,身形已闪至那个踹伤老张头的龅牙渔民面前。
一记窝心脚正中胸口,那壮汉竟像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扑通一声栽进芦苇丛。
“抄家伙!”
宋二郎趁机带人冲上前,三两下就卸了几个渔民手中的鱼叉。
“找死!”
浪魁怒吼一声,抡起鱼叉朝宋时念后心刺来。
电光火石间,她仿佛背后长眼般侧身避过,右手顺势抓住叉杆一拽。
浪魁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踉跄着扑向前方。
宋时念左手已扣住他咽喉,将人硬生生提离地面。
浪魁双脚乱蹬,双手拼命掰扯那只铁钳般的手,却撼动不了分毫。
他脸色由红转紫,眼球渐渐凸出。
“老大!”渔民们惊呼着要冲上来。
宋时念冷眼一扫,右脚闪电般踢在浪魁膝窝。
“啊!”
伴随着清脆的骨响,这个百斤壮汉竟像提线木偶般重重跪地,膝盖将泥地砸出两个深坑。
四周突然死寂,渔民们惊恐地望着这个看似纤弱的少女。
“现在。”宋时念冷眼扫过那群渔民,“可以好好谈谈了?”
“谈…谈什么…”
浪魁咬牙道,“这汉水边的规矩…”
“规矩?”
宋时念冷笑打断,“你们渔帮划的簖区在下游二里,白石灰画得清清楚楚。”
她提高声音,“我朝律例言明,离岸五里内野生芦苇皆属官产!”
有个年轻渔民忍不住嘟囔,“可…可咱们祖祖辈辈…”
“祖辈?”宋时念一脚踩住浪魁想要摸刀的手。
“那要不要去县衙查查,你们‘祖辈’有没有缴过芦苇税?”
她弯腰从浪魁怀里扯出个油纸包,在指间捻了捻。
突然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你们渔帮真是好本事,连鱼盐配额都能掺三成石灰…”
她故意顿了顿,“就是不知道,这掺了假的鱼盐是卖给了谁…”
浪魁脸色瞬间惨白,渔民每月可领官价渔盐腌鱼,但严禁转卖。
这掺假的渔盐,正是他们克扣配额转卖黑市的证据!
宋时念直起身,当着众渔民高声道,“既然渔帮常年在江上,想必缺鱼饵料?”
宋二郎立刻从骡车上拎下一袋豆渣,发酵过的豆渣散发出独特的腥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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