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边霜冻粮价要涨的消息在村中不胫而走,连带着抚恤营的炊烟都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升起。
家家户户都开始暗中屯粮,平日里再节省的人家也都咬牙扯了厚布。
与此同时,这风声也传到萧砚耳中。
他早在半月前就收到了北境传来的消息,没想到这宋小娘子,不过是从粮商闲谈中就已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好个七窍玲珑心…”他轻笑出声。
玄钺偷偷扫了一眼自家郎君,近日他发现每次郎君听完宋娘子的消息后,心情都特别好。
“郎君,花神医回信了——”
赭烽快步走入书房,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封缄的信笺,漆印上烙着一枚小小的药葫芦纹样。
萧砚搁下手中书册,拆开信笺,只见纸上墨迹狂放不羁,显然是花无晦亲笔。
「萧兄钧鉴:此物甚奇!无色无味,清甜若晨露,初验无毒,反有生机之效。
吾以三法试之:
取濒死伤兔饮之,半日后竟能站立。
滴入腐水,三日不臭。
与剧毒鹤顶红相融,毒性消解七分!
然最奇者,此物遇金则浊,遇玉则清,遇血则化,绝非寻常药石可解。
老夫翻遍医书古方,未见记载。此物从何而来?若得源头,必是医道至宝!」
萧砚指尖轻叩信纸,眸色渐深。
他早知宋时念给的药水不凡,却不想连花无晦这等神医都参不透其中玄机。
“郎君,可要再查?”玄钺低声问。
萧砚将信笺凑近烛火,火舌一卷,顷刻化为灰烬。
“不必。”他抬指碾碎最后一片残纸。
“回信给花无晦,就说此物是偶然从西域商队所得,仅此一份,余下的我已服尽。”
玄钺刚要领命,忽又听自家郎君冷声道,“此事若传出去半个字——”
“属下明白!”
玄钺单膝跪地,“便是老将军问起,也只说郎君近来勤练五禽戏,身子骨硬朗了些。”
萧砚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案头空了的竹筒。
此‘药’竟能抑制他的寒毒,这般奇物若传出去,莫说那些虎视眈眈的世家大族,便是宫里那位……
——
大雪将至的前夕,宋家豆坊的军粮订单终于全部完成。
宋时念站在库房门口,望着整齐码放的干粮,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水囊。
这一个月来,她每日都会在军粮区的水缸里滴入几滴灵泉水。
清冽的水珠落入缸中,转瞬便与寻常清水融为一体。
她知道,这些微量的灵泉虽不能根治伤痛,却能让那些饱经风霜的老兵们少受些寒夜折磨。
“宋娘子,最后一车已经装好了。”老陈头搓着冻红的手走过来。
宋时念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北方。
过不了多久,掺了灵泉的军粮便会送到他们手中。
希望这些军粮能在危急时刻,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当晚回到房中,她照例进入空间查看。
这一看却让她惊呼出声,空间边界竟又向外延伸了半尺有余!
“这…”她快步走到灵泉边,水面映出她惊疑不定的面容。
自从开始往军粮中加灵泉,她就注意到空间在缓慢扩张。
但今日的变化尤为明显,而今唯一特别的事,就是给萧砚送去了掺了灵泉的水。
指尖轻抚过灵泉边缘新出现的莹润玉石,宋时念忽然福至心灵。
她给自家人用灵泉时空间毫无反应,但用在将士们身上就会微微扩张。
而今日用在萧砚身上,效果竟如此显着…
“难道…”她蹲下身,看着灵泉底部新生的金色纹路,“这空间在鼓励我救人?”
不,不对。
若是单纯救人,当初逃荒给村里用时为何不见变化?
宋时念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
她想起萧砚的家族背景,岌岌可危的北境,以及朝堂上暗流涌动的局势——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这空间在推动我改变天下大势。”
灵泉水面无风自动,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在回应她的猜测。
宋时念深吸一口气,若真如她所想,治好萧砚的毒或许能让空间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一个活着的北境统帅,足以改变这场王朝更迭的棋局。
刚出空间,就见窗外飘下今冬第一片雪花。
宋时念望着纷纷扬扬的雪幕,忽然明白自己正站在一个关键的岔路口——
是继续偏安一隅,还是踏入这天下棋局?
还没等宋时念理清思绪,没两日醉仙楼的王掌柜便带着两个伙计冒雪登门造访。
他们一行人刚踏入宋记豆坊的院子,王掌柜那双精明的眼睛就忍不住四下打量。
五间崭新的青石瓦房整齐排列,十几个帮工正手脚麻利地分装豆干,哪里是什么小作坊,分明是个正经工坊的架势。
“宋娘子。”王掌柜堆着笑拱手。
宋时念闻言抬起头来,她今日穿了件靛青色的棉布衣裙,发间只簪了根木钗,却掩不住通身的利落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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