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围，二丫缩在老槐树后，指甲抠进树皮里。
她爹刚才的骂声还在耳边回响。
“丧门星！要不是你得罪大爷家，今儿白得的肉够吃半个月！”
暮色中，宋时念正给孩子们分野果子，二丫盯着那张笑盈盈的脸，突然抓起块石头。
“咔嚓！”树枝断裂声吓得她一哆嗦。
抬头正对上宋老爷子鹰隼般的眼睛，烟袋锅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当夜，宋老爷子拎着条油光水滑的猪后腿，腋下夹着粗布包袱，悄无声息地拐进了张铁匠家的后院。
铁匠铺里炉火正旺，“铛！铛！”的打铁声震得屋檐下的燕子窝簌簌落灰。
张铁匠抡着锤子，一抬头瞧见门框上晃悠的猪腿，锤子差点砸到脚面。
“亲家，这…”
“五十个三棱箭簇。”
宋老爷子把包袱往铁砧上一放，露出里头断成两截的锄头，“用这个打。”
铁块相撞的脆响中，又补了句，“要带血槽的。”
张铁匠的儿子栓子猛地拽他爹的衣角。
昨儿姑姑回娘家说旱灾时，特意嘱咐要听宋家安排。
炉膛里爆出个火星子，正落在张铁匠手背上，烫得他一个激灵。
“再加十个铁蒺藜。”老爷子烟袋锅敲了敲砧板，“过两日让老三送把新制的弓来。”
张铁匠盯着猪腿上泛着油光的肥膘，突然抄起铁钳，“成！三天后半夜来取！”
说着把猪腿往水缸后一藏，扯开嗓子骂儿子，“愣着干啥？拉风箱！”
——
空间里，宋时念挽着裤腿，赤脚踩在松软的黑土上。
稀释的灵泉水分出的细流正汩汩渗入新开垦的麦田，嫩绿的苗尖上还挂着水珠。
“再扩一亩…”她抹了把汗，突然发现最早种下的小麦已经抽穗。
麦穗在灵田中泛着淡金色的光晕，宋时念蹲下身轻轻搓开一粒。
麦壳竟自动脱落，露出饱满的籽实。
这距离播种才过去二十天，比外界小麦成熟期快了大半。
“沙沙——”
她拨开麦丛，发现土壤中隐约有银丝闪动。
那些从麦根分出的细密根须，正以缓慢但可见的速度改善着周围土壤。
被根须网络覆盖的区域，土质明显更加黝黑松软。
转到药圃时，宋时念眼前一亮。
原本需要数年才能入药的三七已经长出肥厚的掌状复叶。
而半个月前种下的人参也抽出了五片完整的轮生叶，这已经是五年参的形态特征。
参体虽只有小指粗细，但已经浮现出清晰的横纹。
“看来灵田对药材的加速效果比粮食温和…但灵泉有限，恢复缓慢，得精打细算才行。”
次日，晨光尚未穿透云层，空间内却已过了半日。
宋时念挽弓的手臂微微发颤，脚下散落着十余支羽箭。
这是她“昨日”才开始的练习，但在空间特殊的时间流速下，外界不过才过去两个时辰。
她眯起眼看向三十步外的草靶。
忽然发现那些曾经模糊的靶心纹路，此刻竟清晰如掌心纹。
灵泉水改造后的身体，让箭矢破空的轨迹都变得肉眼可辨。
“嗖！”
最新一支箭稳稳钉入红心，震得草靶微微晃动。
宋时念突然意识到，这已是连续第五次正中靶心。
放在外界，这分明是苦练几十日才能达到的准头。
木屋方向飘来阵阵米香。
浸泡过灵泉水的稻米正在电饭锅里膨胀，旁边铁锅中的鸡蛋咕嘟作响。
她盘算着时间，再练三轮箭，外界应该才到卯时，正好赶在家人醒来前捏好饭团。
等她从空间出来，院子里已是一派忙碌景象。
晨光中，七岁的浩浩正踮着脚喂鸡。
五岁的安安蹲在一旁，小手攥着菜叶子学着哥哥，“咕咕”叫。
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眼睛“唰”地亮起来。
“姑姑早！”浩浩牵着妹妹跑过来。
宋时念蹲下身揉揉他们的小脑袋，“你们也早呀。”
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两颗奶糖，两个娃娃笑得见牙不见眼。
要说如今家里谁最得孩子欢心，那必定是总给他们吃稀奇零嘴的姑姑。
隔壁屋传来“刺啦”的撕布声，沈氏正把旧衣裳裁成布条。
见女儿探头，温声道，“去帮你大嫂搬粮袋。”
话刚落，院里就传来“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钱氏正拖着麻袋往灶房挪，粗布衣裳后背都洇出深色汗渍。
见小姑子要来帮忙，急得直摆手，“使不得！这袋新麦硌得很…”
只见宋时念单手提起麻袋另一头，轻松得像是拎着空篮子。
灶间雾气缭绕，许老太正踮着脚往陶罐里塞炒熟的豆子。
瞧见见孙女进来，忙从怀里摸出个温热的鸡蛋，“乖宝饿不饿？饿不饿？灶上煨着…”
话没说完，嘴里突然被塞进颗甜滋滋的奶糖。
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开花，这丫头，倒会哄老人开心！
“滋啦——”
铁锅边，张氏正抡着铲子翻炒麦粒。
她性子泼辣，连炒粮都带着一股子利落劲儿。
粗布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晒得黝黑的胳膊。
见宋时念凑近，立刻扯着嗓子喊，“念念别凑过来，仔细烟呛着！”
廊下传来“梆梆”的剁肉声，孙氏边剁边插话。
“大伯娘偏心！方才我偷吃炒豆，您擀面杖敲得可响哩！”
她天生一副热闹性子，刀背把砧板敲得震天响，还不忘扭头八卦。
“小妹听说没？里正家二小子今早逮兔子，摔得满脸泥笑死个人…”
宋时念瞧着案板上肥瘦相间的猪肉，眼睛一亮，“二嫂，肉干让我来腌？”
“成啊！”孙氏爽快让位，“正好瞧瞧小妹的手艺。”
热水冲洗过的猪肉泛着粉光。
宋时念手法娴熟地抹上姜汁盐巴，忽然灵光一闪。
爷奶牙口不好，小侄儿侄女正在换牙，何不做些肉松？
“奶～”她凑到许老太耳边嘀咕。
“我晓得一种吃食，比肉干软和，放上个月余都不坏…”
她边说边比划做法。
老太太手上腌肉的动作不停，只深深看了孙女一眼，“去拿肉。”
二人在灶房忙活开来，当雪白的奶粉混进肉丝时，许老太故意转身去添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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