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同伴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废话！能让你用上这么多词形容的，除了咱们大圣还有谁？”
“对对对！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抱着玩偶的坤泽完全忽视了同伴的白眼，眼睛亮得吓人。
她这一嚷嚷，如同在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
周围那些原本垂头丧气、或茫然四顾的书迷们，立刻像被打了鸡血，再次涌了上来。
“让我看看！”
“什么什么？大圣在哪呢？”
“发生什么事了？”有些站得远尚不明所以的人，也本能地跟着往前挤。
“不管了，先挤进去再说！”
抱着玩偶的乾元和她同伴，瞬间被狂热的人潮从柜台边挤了出来。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再看看那被人群淹没、已然看不见的玩偶方向。
她绝望地伸出了尔康手，发出无声的呐喊：不！我的大圣！
很快，消息在人群中传开：这栩栩如生的悟空玩偶，是隔壁巷子新开的稚趣园在售卖！
如同找到了新的寄托，大批未能买到新书、或是被玩偶彻底勾起了兴趣的书迷，呼啦一下调转方向，朝着稚趣园所在的那条巷子涌去。
墨香斋内，终于渐渐恢复了秩序。
书斋的伙计结清了这次帮忙售书的银钱，那个曾发誓“再也不干这活”的乾元伙计，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想着刚刚被人群拥挤的可怕感觉，摇头晃脑地感叹着。
“哦~银钱啊银钱，你这让我又爱又恨的小东西……”
没等他感慨完，另一个拿着钱袋的伙计面无表情地站到他面前，冷冰冰地开口：“挡路了。”
他噎了一下，悻悻然让开，嘴里还低声嘟囔：“……还有好多人生感悟没说完呢。”
不过，这小小的插曲很快被他抛到脑后。
他摸了摸怀里分到的丰厚赏钱，脸上重新绽开笑容，脚步轻快地往巷子外走着：“得，回家给夫郎一个惊喜去！”
而此时的稚趣园，刚刚送走几位犹豫的客人，和一次性买走五个的沈怀舟。
顾青禾正打算和苏云书说说话，就听得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而兴奋的脚步声与人声，如同潮水般向着她们的小店涌来。
她和苏云书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隐隐的期待。
“来了。”顾青禾轻声道，脸上露出了笃定的笑容。
傍晚，送走了最后一位心满意足抱着玩偶离开的顾客，也送走了辛苦忙碌一整日的绣工们。
顾青禾回身，看着瞬间空寂下来、货架竟空了一大半的店铺，心头非但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反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完蛋了的恐慌。
不是……这价格定得也不算便宜啊？
她预想过借着《西游记》的东风，生意可能会不错，却万万没料到会是这般火爆到近乎失控的场面。
照这个速度卖下去，不出三天，这间刚开张的稚趣园恐怕就要被彻底搬空了！
五个绣工，就算一刻不停地赶工，每人一天最多也只能做出两个玩偶……
她在心里飞速地盘算着，产量和销量之间，赫然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缺口。
第一次开店，开业第一天，就要面临断货危机？这也太恐怖了吧！
忙碌了一整天的顾青禾，终于撑不住，脱力地瘫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
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眉头紧锁，陷入了为生意太好而产生的甜蜜又焦虑的烦恼之中。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头脑风暴。
加人？临时去哪里找手艺可靠的绣工？而且等找人培训完，不是铺子已经空了，就是火热风头已经过去了。
提价？刚开业就涨价，怕不是要坏了口碑和名声？降低工艺标准、加快速度？那更不行，质量是立足之本……
思来想去，竟一时找不到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第一次开店果然没经验。
顾青禾揉了揉额角，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准备招呼苏云书回家。
这一看，却愣住了——店里空空荡荡，除了她自己，哪儿还有第二个人影？
姐姐呢？她那么大一个、刚刚还在一起的姐姐呢！
顾青禾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快步朝连通后院内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却蓦地停住了，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为了无奈与满溢的宠溺，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只见内室中，苏云书正端坐在绣架前，背脊挺直，神情是全然的专注。
她手中针线翻飞，动作快而稳，正在赶制一个新的玩偶头部。
看那进度，显然是送走客人后没多久，直接开始了“补救”工作。
看样子，姐姐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迫在眉睫的库存危机，并且立刻付诸行动，试图用自己的双手，尽力填补那巨大的缺口。
“姐姐，”顾青禾放轻脚步走进去，蹲在苏云书身侧，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回家吃饭啦。”
苏云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立刻停下。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顾青禾，尽管心中焦急着，语气却依旧温和：“我把这个做好就回去，好不好？”
顾青禾看了看绣架上那个刚刚缝出轮廓、远未成型的玩偶部件。
姐姐的速度虽然快，但要完成这一个，至少也得两个小时。
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干脆耍起无赖，双手握住苏云书的肩膀，轻轻摇晃。
“走嘛走嘛，先去吃饭，明天再弄嘛！天都黑了，眼睛要看坏了！”
苏云书被她晃得针都差点拿不稳，只得停下，有些无措地看向她，清亮的眼眸里写满了焦灼。
“可是……青禾，我不想客人进来，看见店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难过的意味：“我不想……我们的店刚开张，就因为没东西卖而倒闭。”
顾青禾的心一下子软得像化开的春水。
所以姐姐即使知道杯水车薪，也不愿放弃，想用这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为她们共同的心血多争取一点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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