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禾喷出去的那口茶把自己都呛得不轻,咳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不是姐妹,这对吗?就算她博览全书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啊!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是你亲姐吗?”
沈怀舟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不是,是我娘亲收养的孩子。”
顾青禾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不是亲姐就好。
沈怀舟又接着补了一句:“可我心动时,并不知她非血亲。”
顾青禾拿着杯子转了转,嗯......算了算了,不是亲姐,她自我催眠着。
憋了半天,她实在没忍住:“你为什么会喜欢你姐姐啊?”
沈怀舟的目光忽然飘向窗外,像在眺望某段泛黄的时光。
“我姐姐她是一个非常勇敢果断的人,但对我的时候又很温柔,”
她垂下眼帘,指尖在悟空玩偶上流连,“我一直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当一个乾元,真的。”
随着她断断续续的讲述,顾青禾也逐渐从那些回忆碎片中,拼凑出她们的过去。
沈怀舟的姐姐沈明月,曾是个小乞儿。三岁那年,她衣衫褴褛地蹲在街角,狼吞虎咽地啃着从狗嘴里抢下来的硬馒头。
那时沈夫人刚怀上沈怀舟不久,上街买东西,见这孩子可怜,心一软便收养了她,取名明月。
不久后沈父去省城科考,同年中秋榜题名,便决定带上家人一同去京城的国子监继续深造学习。
也正是在那年冬天,沈怀舟在京城小院里呱呱坠地。
她父亲出身贫寒,读书却异常聪慧,而她娘亲却是府城赫赫有名的商贾世家,几乎握着府城一半的生意脉络。
沈怀舟两岁那年,娘亲病逝,沈父遣散了大半仆从,只留个老嬷嬷带着她七岁的孙子照看京中小院。
自己则搬进国子监,除按月给些银钱外,几乎很少回家了。
那嬷嬷最初还算尽责,可几个月下来见主家没人管,便露出原形,渐渐连三餐都敷衍起来,从此便是她姐姐照顾她长大。
姐姐给她洗衣、穿衣、扎头发,明明她自己也才五岁,却做得很是熟练。
而一年后,这个嬷嬷的行为越来越恶劣,会指使她们给她干活,做饭洗衣,她的孙子还会常常欺负她们。
我总是这般没用。沈怀舟指尖无意识绞着茶盏绦子,“姐姐会抢着做完所有活计,挨打时总把我护在身后。”
从两岁到八岁,整整六年,都是她和姐姐相依为命。
时间长到沈明月能反手把嬷嬷的孙子揍趴下,能把那些被强加的活计一件件甩回去,能用狠狠的狠劲保护着两个人的世界。
而沈怀舟,却一直是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小尾巴。
她沉默了很久,才继续道:
“我常常觉得,我父亲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愿意管。他喜欢的,是现任的娘子,他的青梅竹马。他不喜欢我娘亲,却为了钱财被迫成亲。他也不喜欢我,所以干脆把所有关于我的事都避开。”
六岁开蒙时,沈父请了夫子来家授课。
明月会在一旁和她一起学着,那嬷嬷曾经还想让自己孙子蹭课,被小姑娘举着扫帚赶了出去。
到底顾忌着外人的眼光,恶仆终究没敢太放肆。
后来八岁那年,她父亲考中进士,名列二甲前茅,被选入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自然留在京城。
他们一家重新住到一起,那个恶仆也被驱赶了出去。
同一年,父亲的青梅竹马找了上门,两人不过几个月便成亲,不久又有了孩子。
而她,依旧像空气,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喜怒,只有姐姐会爱她。
就算曾经打架满身伤痕的姐姐,也会在回家后温柔的抱着她,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慢慢长大不用着急。
那时,沈怀舟觉得,世界上只有姐姐看得见她。
直到十二岁那年,她分化成乾元,父亲的目光才偶尔放在她的身上,给她找了更好的夫子,心情好时也会给她指导下学业。
外祖那边更是给她寄来了书信和文房四宝,信里写满对她科举仕途的期待。
“父亲认为他的孩子科举之路应该轻轻松松,外祖家更是言辞恳切,希望我好好读书,将来光耀门楣,照拂外祖家的产业。”
她苦涩地摇摇头:“可我......资质平庸,文章要读很多遍才能勉强记诵。那些突然而来的期望压得我喘不过气,而越是焦虑我就越背不出文章......”
“是姐姐把我从书案前拉开。”她眼底忽然泛起暖意。
“她说阿舟,慢一点没关系的,不会背也没事,不用在意别人的期望,娘亲给你留了很多银钱,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也能好好过完这一生的。”
“那时姐姐笑的很灿烂,她说,就算有一天我一无所有,她也会养我的。于是我终于喘过气来,我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怀舟,无论你做到什么程度,姐姐永远会在你身后。”
她开始有了缓慢的进步。姐姐早已分化成坤泽,专心学习着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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