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忙碌碌中悄然流逝。这天顾青禾他们刚从县城送菜回来,就见村里人步履匆匆地往村长家赶。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都心照不宣地跟了上去,这段时间,这样的事早已不是第一遭。
村里卖出去的小白菜多了,种小白菜赚了钱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眼红的人自然不少。
三天两头就有人想混进村来偷师,好在村民们空前的团结,一见生面孔就拦下赶出去,就连亲戚来了也只能在村口说几句话。
村长更是组织了昼夜不停的巡逻队,恨不得连只外来的苍蝇都不放过。玩耍的孩子们都学会了警惕,看见陌生人就悄悄去找大人报信。
顾青禾想起前几天来村里耍赖的刘老三和屠户一家,果然利益动人心,这两家本该是仇人的家庭竟也会商量好了联手来闹。
高大的秀儿装模作样地哭哭啼啼,王婶子也不知怎么弄的,脸肿得比上次还厉害,还破天荒地躲在了后面。
不过如今村民们天天一起劳作,眼看着银钱不断进账,早不是从前那般好糊弄的了。他们骂不过、打不过,连装弱都没人同情,最终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走到村长家门口,里面已经吵吵嚷嚷地聚了不少人。几人找地方坐下,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是隔壁王家村想要他们的种植方法。
那是个二百多户的大村子,而且大多姓王,族人团结,仗着人多势众,没少欺负周边的小村子。
“想都别想!咱们就指着这个吃饭呢!”
“可他们说,要是不教,就自己进来看个明白。”
“那就守住村口,绝不能放他们进来!”
“他们村少说两百多个壮劳力,咱们怎么拦?”
村长颓然地叹了口气:“咱们村子……还是太小了啊。有了好东西,都守不住。”
这话让众人都沉默了。两个村子的实力悬殊,可这好不容易盼来的营生,谁甘心拱手让人?
“报官不行吗?”有人问。
“等官差来了,他们早看完了。总不能请官差天天住在咱们村。”
“我跟他们拼了!”一个乾元猛地站起来,眼睛通红,“他们要进去,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村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绝不能就这么丢了!”
这话像火星落进了油锅,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血性。
“对!守住!大不了打一场!”
“绝不让他们进村!”
愤怒的呐喊声中,每个人都攥紧了拳头。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希望,他们已经做好了流血的准备。
顾青禾皱着眉头听着,若真是来上一两百壮劳力,他们这点人马根本守不住。
只要有人趁乱溜进去,一旦看了大棚的模样,再随手摸摸那温热的土,或许就有人能猜到门道——沤肥发热。到那时,辛苦摸索出来的法子怕是保不住了。
可要怎么拦?光靠一腔热血不行,真打起来,村民里多是老弱妇孺,万一出人命,那可不是小事。要想彻底让人不敢再惹,得有个能震慑住他们的法子,顾青禾心头暗暗发愁。
夜色渐深,村民们纷纷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心回了家。村长看着他们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沉默下来。
等院子里只剩下村长一家和顾青禾时,气氛一片低沉。村长叹着气踱来踱去,愁容更重:“这可怎么办?不能真打起来啊,会出人命的......”
顾青禾抿了抿唇,也一时无言,怎样才能让这个小村子不被人欺负?她蹙眉沉思,忽然灵光一现,她还有条大腿没抱呢!若是村子能背靠官府,不就没人敢惹了吗?
她起身踱步。上次县令说过有事可以去找她,不如去试试?万一可行呢?若不行,也只能让出方法了。就算守得住明天,也总有守不住的那天,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他们人太多,我们打不过的。”村长还在焦虑地说着,“不行......不行就让他们进去看,也不一定能学会。”
顾青禾有些吃惊,还以为以村长贪财的性子,会是坚持死守的那一方呢,没想到他更在意村民的安危,真是有原则的老头。
她开口说道:“村长,明天一早我就去县衙,看看能不能找县令帮帮忙。”
村长的自言自语被打断,“啊?”他明显有些错愕,“这......县令会管这种事?”
“试试看吧,”顾青禾答道,“要是行,村子就能安稳下来;不行的话,也只能退一步,商量着只让他们派两个人进来看看,他们肯定也不想真打起来。”
“对对,这主意好!”村长听得连连点头,有了方向,眉心那团乱麻似乎终于松了点,“你明天去找县令,我先拖住他们,咱们不慌。”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青禾说着走出了村长家,屋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怕姐姐担心,她微微加快了脚步。没走多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顾青禾惊喜地快步迎上。
“平时你这个点都回家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苏云书和她并肩返回,语气关切的说着,转而又问道。
“来的路上我听村民都在生气的说着王家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急着赶路,没有细听村民说的话。
顾青禾便将王家村想强行偷学种植青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她说完原委,苏云书也气愤不已:“他们也太过分了,仗着人多欺负我们。”
“可不是嘛。”顾青禾叹了口气,又说起明天要去县衙求县令帮忙的事,想起村子可能面临的混乱,犹豫地问道,“姐姐,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苏云书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村民对我挺好的,我也想帮着守一下村子,你去吧。”
听她这么说,顾青禾既高兴姐姐对村子有了归属感,又担心她会受伤。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忐忑不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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