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府的夜色里,漫天孔明灯正一簇簇悠悠升向墨色长空,星火摇曳,映得整座府邸都覆着一层暖融融的微光。
廊下的雕花栏柱旁,徐少华斜倚着凭栏而坐,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青瓷茶盏的边缘,盏中清茶袅袅浮着浅淡的白雾,他抬眸望着那片飘向天际的灯海,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清浅笑意,眼底却半点温度也无。
冷轩那小子,倒是比他想的更懂造势,这般手笔,倒是别致。
若是元华那性子,能有半分冷轩的果决通透,也不至于被人拿捏到这般境地,更不会落得腹背受敌的下场。
这份悠然闲适,在祭司府里成了极致的反差。
不远处的庭中立柱旁,寒意与戾气几乎凝成实质。
大祭司被拇指粗的浸油麻绳死死捆在柱上,衣衫凌乱,发髻散乱,那张素来威严冷肃的脸,此刻铁青发黑,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翻涌的除了盛怒,还有藏不住的惶恐与不甘。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雪辰国主的所作所为,是逆天而行、丧尽天良的勾当,可他早已躬身入局,上了这艘覆亡的贼船,便再无回头的余地。
这条路,要么踩着旁人的尸骨走到头,要么就是自己粉身碎骨,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自皇宫折返的那一刻起,大祭司便算好了所有的棋。
踏进祭司府的第一步,他便扣下了顾音晚,将人锁进了后院的静心阁,层层禁制封死,连半点声响都透不出去。
紧接着,又以谋逆的名头,清剿了府中所有心向元华的弟子,或囚或罚,无一幸免。
他算准了元华重情,笃定对方归来必会方寸大乱,更是在府中布下天罗地网的伏杀阵,只等元华踏入,便将人擒下——只要攥住元华,夜冷轩与花若溪,迟早都会自投罗网。
可大祭司千算万算,终究算错了最关键的一点。
此刻坐在廊下的人,早已不是那个被他教养成温顺模样、任他拿捏搓揉、心性纯善的少祭司元华了。
是徐少华,是月神教少主,是修真界里年少成名、杀伐果决,能独撑一方天地的徐少华。
他布下的那些所谓埋伏,那些弟子的围堵,那些引以为傲的禁制阵法,在徐少华眼中,不过是稚童耍弄的把戏,不堪一击到可笑。
非但没能擒住人引蛇出洞,反倒被徐少华反手制住,成了阶下囚。
此刻的光景,更是刺目至极。
徐少华端坐廊下,清茶入喉,姿态矜雅从容,举手投足间皆是名门少主的清贵气度,连眉眼间的淡漠,都透着浑然天成的疏离与掌控。
而他这位执掌祭司府数十年的大祭司,却像条丧家之犬般被捆在柱上,喉咙里滚着歇斯底里的怒骂,声嘶力竭,状若疯魔。
“元华!我是你的授业恩师!”
他挣着麻绳,脖颈上青筋暴起,字字如刀,“世人皆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今日敢对我动粗,敢将我捆在此处,眼里还有半分师徒情分吗?你读的那些圣贤礼法,那些忠孝节义,全都喂了狗不成?!”
“你现在敢绑我,难不成下一刻,还敢提剑杀了我不成?!”
怒骂的余音还在庭院里回荡,廊下的徐少华终于缓缓抬眸。
他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拭去唇角沾着的一点茶渍,声音清淡,却字字清晰,像淬了冰的寒刃,直直扎进大祭司的耳膜里。
“大祭司说得没错,我的确想杀你。”
“你……你说什么?!”
大祭司的怒骂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满眼的错愕与不敢置信。
他死死盯着廊下那个身影,那个眉眼依旧是他熟悉的干净清隽,那张脸还是元华的模样,可那份从容不迫的淡定,那份漠然到极致的平静,却让他浑身发冷。
徐少华微微倾身,手肘支在凭栏上,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半分波澜,只将方才的话,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想杀了你。”
“你疯了!你绝对是疯了!”大祭司嘶吼出声,声音里终于掺了恐慌。
“我没疯。”
徐少华的指尖轻轻敲着茶盏,声响清脆,在夜色里格外刺耳,“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大祭司既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那该不会忘了,世间还有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的目光骤然冷冽,那层温和的表象彻底褪去,眼底翻涌的是彻骨的寒凉,是洞悉一切的漠然,还有数不尽的寒意。
“你不是元华!你到底是谁?!”
大祭司的嘶吼陡然破腔,声线里裹着极致的惊恐与震颤,被麻绳勒紧的脖颈青筋暴起,死死瞪着廊下的人,眼底是全然的骇然。
徐少华闻言,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过青瓷茶盏的边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一声轻啧,清冽的嗓音漫散在夜风里,不疾不徐。
“倒也不算蠢得无可救药,总算回过味来了。”
话音落时,他抬手将手中茶盏往身侧的雕花案几上轻轻一搁。
啪嗒——
瓷盏触木的脆响不算重,却像一记惊雷,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庭院里瞬间落针可闻,连那些围堵的弟子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祭司更是浑身一颤,脊背窜起刺骨的寒意,被捆缚的身子僵在原地,连挣扎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这一声轻响,不是随意的搁置,是掌控一切的宣告,是碾灭所有侥幸的威压。
徐少华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大祭司惨白的脸上,眼底的漠然里掺了几分冷嘲,字字句句都像淬了冰的碎刃,清晰的穿透夜色,落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半分遮掩都无。
“我的确不是你的好徒弟元华,这件事,你本该比谁都清楚,毕竟,是你亲手与那佛使沆瀣一气,布下天罗地网的死局,将元华诱入那处名为仙地、实则十死无生的绝地,从你设下圈套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打算让元华活着走出来,不是吗?”
他微微俯身,眸光冷得刺骨,语气里的嘲讽更甚:“这桩事,不过是昨日刚发生的孽障,怎么?大祭司就这么快忘了?还是说,手上沾了血,心里亏了心,连自己做下的恶事,都不敢认了?”
惊雷炸响!
徐少华的话像一道淬了雷光的利箭,狠狠击穿了祭司府的平静,也击穿了所有人心里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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