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忌惮其聚揽女子、动摇尊卑秩序,江湖门派则容不得女子抱团崛起、挑战固有格局,便联手给雪花宫扣上“惑乱民心”的罪名,将其污蔑为邪教一派,雪灵也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幸得雪灵武艺高强,又有隐于江湖的顶尖高手雪泽暗中相助,数次化解灭教危机,雪花教才得以在重重打压下存续,与朝堂、江湖势力形成微妙的制衡。
可偏偏花若溪神魂归位的这一时节,祸端再起——雪辰国境内接连发生数起灭门惨案,死者皆为江湖门派弟子,死状诡异,现场却留有雪花教的信物碎片。
明眼人皆知是栽赃嫁祸,可朝堂与旧派江湖势力早已欲除雪花教而后快,当即借此事煽风点火,煽动民心敌视雪花教,更联合施压,扬言三日内便要围剿断云峰,一场灭顶之灾,已近在眼前。
花若溪被雪灵过往的纠葛缠得心神微动,耳畔黎安的话音飘了许久,才慢悠悠拉回她的思绪。
“宫主,您怎么愣着不说话?”
少女俏脸凝着愠色,指尖攥得泛白,“先前他们明里暗里针对雪花宫,我们忍了也就罢了,如今竟敢把杀人的污名扣到咱们头上,当真欺人太甚!难道宫主还在顾忌祭司府那位少祭司,连咱们宫的清誉都要舍了?”
花若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宝座扶手上的冰纹雕花,眸底沉得不见底,面上却瞧不出半分波澜,只淡淡开口:“不必妄揣,雪花宫是我立足之本,旁人这般抹黑,我岂会坐视不理?”
“只是此事牵扯甚广,背后怕是藏着圈套,咱们若是贸然动怒,反倒落了他们的算计,给了把柄让他们大做文章,你先沉住气,此事我已有考量,且等时机便是。”
话落,她心底却暗自蹙眉。
少祭司?
雪灵的过往里竟还有这号人物,方才那段零碎记忆偏偏掐头去尾,半点细节都没漏,当真是磨人得很。
黎安闻言,脸上的怒色瞬间散了,眼底翻起亮泽,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花若溪的胳膊,语气娇俏又笃定:“属下就知道宫主心里有数!我就说您绝不会为了外人,置咱们雪花宫上下于不顾,是属下心急了,错怪宫主啦。”
温热的触感顺着衣袖传来的刹那,花若溪脑海中骤然涌入一段清晰的讯息——
黎安是雪灵早年在寒雾山救下的孤女,自小在雪花宫长大,对雪泽忠心不二,更对雪灵掏心掏肺,是雪花宫里除了雪泽外,唯一能让雪灵全然信任的人,性子烈却通透,护短得很。
这段讯息恰好印证了她此前的猜测,花若溪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轻声唤道:“黎安。”
“属下在,宫主有何吩咐?”黎安立刻直起身,神色恭敬了几分,眼底却仍带着亲近。
“没什么要紧事,”花若溪抬眼望向殿外飘飞的碎雪,声音漫不经心,“阿泽归宫的时辰该近了,你去前殿备些暖身的汤药,再清点好宫卫值守,莫出纰漏。”
黎安眼睛一亮,连忙松开手躬身行礼,语气里满是利落:“属下这就去办,定不会误了教主归程!”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风声。
花若溪倚在宽大的宫主宝座上,双腿交叠,指尖轻叩着扶手,眸光微眯,望着黎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然如她所料,唯有与旁人肢体相触,才能唤醒雪灵的相关记忆。
先前月神尊者临行前曾叮嘱,溯洄阵虽能逆时归位,却难测时空变数,或许会有未知状况,需她随机应变。
眼下这般情形,想来便是那所谓的变数——无法直接承袭雪灵的全部记忆,需得靠这般特殊的方式逐步拼凑。
虽多了些周折,却也不算棘手。
只是这记忆碎片散落各处,往后怕是要多费些心思周旋,方能摸清雪灵过往的全貌,以及这场栽赃嫁祸背后藏着的猫腻。
她指尖捻起一缕垂落的发丝,眸底闪过一丝冷光,不管是祭司府的牵扯,还是眼前的污名,既然她占了这具身子,雪花宫的事,便容不得旁人肆意搅弄。
花若溪起身离了宫主宝座,循着脑海中零碎的印记,往雪灵的居所缓步走去。廊下积雪未消,踩上去簌簌轻响,冷冽的雪风卷着细碎冰晶,拂过她鬓边发丝,却没半点寒意渗进肌理。
雪花宫宫主的住处藏在殿宇深处,依着后山寒泉而建,虽占地方阔,却无半分奢靡之气。
檐下悬着冰晶串成的帘饰,风吹过叮咚作响,屋内陈设极简,清一色的素木家具,案头摆着几卷旧书与一盆凝着薄霜的素心梅,墙角燃着一炉清浅冷香,烟气袅袅间,倒衬得满室清寂雅致。
最惹眼的是正对房门的那面铜镜,足有一人来高,镜面打磨得莹润光亮,边框雕着缠枝雪纹,隐隐泛着淡冷的灵光。
花若溪缓步走到镜前,抬眼望去时,眸底掠过一丝浅讶。
镜中人虽与她原本的模样有七分相似,却更显清艳冷绝——
一袭素白宫装,裙摆层叠如落雪堆云,轻纱覆袖,露在外的手腕皓白如凝脂,眼角微挑时自带几分艳色,唇瓣不点而朱,眉心一点朱砂痣格外夺目,这般模样,配上雪花宫的名头,倒真怪不得外人要将她视作惑人的妖女、狠戾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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