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夜冷轩刚踏出院门,就见花圃里立着道身影。
鬼医正蹲在药畦边,手里捏着片干枯的草药,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叶片上的纹路。
夜冷轩没出声,径直走过去,拿起一旁挂在竹架上的瓢葫芦,舀了水,顺着药株的根须慢慢浇下去。
“那姑娘,就是你寻了四年的人?”鬼医头也没抬,声音混在水流声里,却格外清晰。
“是。”夜冷轩的声音很稳,没有半分掩饰。
在鬼医面前,他不必伪装——这位既是师父的旧友,也是这世上少数知道他过往的长辈。
“还算幸运,四年,总算找回来了。”
“幸运?”
鬼医嗤笑一声,直起身转头看他,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的讥诮,“为了改那早就定好的命盘,赌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成了,该还的代价一分也少不了,这也能算幸运?”
夜冷轩浇完最后一瓢水,随手将瓢葫芦挂回原处,干脆盘膝坐在篱笆边,后背抵着微凉的竹条,单手枕在脑后。
月光落在他脸上,冲淡了平日里的冷硬,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前辈觉得是不幸,于我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
鬼医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出声:“夜冷轩,我今日才发现,你这性子是真疯,不过,我倒欣赏你这股疯劲——跟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你们夜家人,疯起来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像融在夜色里般,渐渐淡了下去。
虚空中,最后一句叮嘱飘了过来:“你等的人,醒了,进去带她走吧!”
夜冷轩猛地睁开眼,方才的松弛瞬间消失,眼底只剩下翻涌的喜色。
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连拍掉衣上草屑的时间都没有,快步朝屋内跑去。
衣摆被夜风掀起,像振翅的蝶翼,连平日里冷沉的脚步,都透着藏不住的轻快。
“青璃!”
清越的少年声线穿透窗棂,带着几分雀跃的穿透力,先于人影撞进花若溪耳中。
她刚从昏沉中醒来不久,正披着薄毯倚在雕花窗畔调息,闻言抬眸时,恰好撞进一双盛着晨光的眼眸。
夜冷轩斜倚在朱漆门框边,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利落的身形,唇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阳光淌过他的发梢眉骨,镀上一层暖金光晕,竟让她心头莫名一跳,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锦垫。
花若溪发丝未绾,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尚带倦意的脸庞愈发莹白细腻。
刚睡醒的眼眸蒙着层浅浅的水汽,像受惊的小鹿般澄澈,微风卷着院外的桂花香穿窗而入,拂得她鬓边碎发轻扬,平添几分娇憨软糯。
夜冷轩的目光落在她散乱的发间,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原本是兴冲冲来告知善后事宜,此刻却忽然失了言语,只觉得眼前人被晨光包裹的模样,比灵算峰的云海还要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隔着半间屋子相望,空气里仿佛飘着细碎的甜意,连尘埃都在光线下慢悠悠打着旋,默契地不忍打破这份静谧。
无相子站在廊下,看着屋里那对“眼里只剩彼此”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像根碍眼的电灯泡,还是瓦数极高的那种。
他挠了挠头,心里疯狂吐槽:这还没确定关系呢,就差把“生人勿近”刻在脸上了!要是真成了道侣,怕是连师父的面都懒得见了吧?!
不对,我怎么会脑补到道侣这一步?!
他越想越惊悚,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迟早要从“守护小师妹”的铁血师兄,变成磕CP磕到上头的显眼包。
“咳——咳咳!”
无相子故意加重了咳嗽声,果然成功打断了屋里两人的对视。
花若溪回过神,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连忙拢了拢散乱的发丝:“二师兄,你嗓子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夜善后受凉了?”
夜冷轩也收回目光,挑眉看向无相子,语气带着几分“拆台”的笑意:“二师兄这咳嗽声,倒是比晨钟还响亮,莫不是故意来提醒我们?”
无相子:“……”合着我这咳嗽,还成了你们调情的背景板?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师兄的威严:“我好得很!只是提醒你们,该回灵算峰复命了,小师妹你重伤昏迷后,我已飞鸽传书告知师父,如今多日无音讯,他们定然寝食难安。”
“再者,后湾村的余孽虽已清除,但其中牵扯的邪术痕迹,还需我们亲自回禀师门详查。”
花若溪闻言,神色立刻凝重起来,连忙点头:“二师兄说得对,是我疏忽了,不能让师父和师门长辈担忧,我们即刻启程吧!”
夜冷轩见她神情认真,收敛了玩笑之意,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她身侧的行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留下一丝微热的触感:“走吧,我护着你,定能平安回到灵算峰。”
无相子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率先踏上归途——
罢了,磕就磕吧,只要小师妹不受欺负,他这个师兄,就当是提前给未来师弟“考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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