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仙尊广袖一振,目光扫过对面神色冷厉的袁秋水,沉声道:“袁长老此言未免失了公允,仅凭黎瑶瑶生前几句说辞,便将你弟子受伤、宝物失窃的账全算在我徒儿水灵儿头上,修真界讲的是因果,而非臆断。”
袁秋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指尖凝起的灵力微光在掌心流转:“皓月仙尊倒是会避重就轻,黎瑶瑶已死在你掌下,所谓‘人证’灰飞烟灭,水灵儿指使他人夺宝的事自然成了‘无凭无据’。”
“可你该清楚,这修真界从不是只认铁证的地方——我弟子身上的伤,哪一样不指向你那好徒儿?”
她向前半步,周身渡劫期的威压悄然散开,让周围低阶修士忍不住后退半步:“你既为护短痛下杀手,就该料到今日后果,从黎瑶瑶殒命的那一刻起,这笔仇,我灵算峰便记在水灵儿身上,修真界强者为尊,你若有本事,便日夜将她护在身边,若哪天她落在我灵算峰弟子手里,我保证,她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番话出口时,袁秋水的脸色依旧平静,可熟悉她的人都明白,这般平静下,是足以焚毁山峰的怒火。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掌,浑厚灵力如惊雷般轰向地面——众人只觉脚下震颤,方才还完好的议事坪连带身后半座山头,瞬间被夷为一片焦土,碎石烟尘冲天而起。
紧接着,她的声音裹着渡劫期修士独有的灵力,穿透烟尘,响彻整个紫薇山,每一个在此地的修士都听得一清二楚:“灵虚宗皓月仙尊,纵容弟子水灵儿夺宝伤人,为掩罪行灭口证人黎瑶瑶,妄图抹除所有痕迹!我青云宗灵算峰峰主袁秋水在此立誓:若皓月仙尊仍要一意孤行,偏袒水灵儿,我袁秋水此生,必与他不死不休,势不两立!”
誓言落下,袁秋水不再看众人神色,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流光般掠至受伤弟子身旁,揽住其腰便向山下飞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议事坪上,烟尘渐渐散去,留下的修士们面面相觑,无人敢率先开口。
谁都清楚,袁秋水与皓月仙尊皆是能抬手毁山的顶尖强者,这两人的恩怨一旦缠上,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自家宗门也会被拖入漩涡。
是以即便心中清楚事情始末,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皓月仙尊立于原地,脸色阴沉不定。
他自恃修为高深,修真界能与他抗衡者寥寥无几,且袁秋水确实拿不出水灵儿涉案的铁证——即便他杀了黎瑶瑶,强行护住水灵儿,也不会有人真的为了此事与他正面对抗。
毕竟此事未伤及其他宗门利益,谁也不愿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一位顶尖强者。
可他没注意到,人群角落处,黎家众人的脸色早已难看至极。
黎夫人望着水灵儿的方向,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若不是当初水灵儿亲自传信回黎家,说能引荐黎瑶瑶拜入灵虚宗,成为皓月仙尊的弟子,她怎会舍得让唯一的女儿放下家族事务,去给水灵儿做牛做马?
如今水灵儿犯下龌龊事,却让她的女儿成了替死鬼,这份仇,她黎家绝不会就此咽下。
黎家主的目光落在夫人紧抿的唇线与眼底翻涌的暗潮上,那恨意几乎要冲破眼眶,可他只能暗自攥紧袖中的手——黎家满门,寻不出半位能与袁秋水比肩的渡劫期大能,更遑论与皓月仙尊正面对峙。
强压下喉间的腥甜与不甘,他俯身将黎瑶瑶的尸首抱起,对着紫薇山主峰的方向作了个僵硬的揖,便带着黎家众人匆匆离去。
那背影在暮色里拉得极长,满是狼狈与隐忍。
黎家人的身影刚消失在山道拐角,水家家主便悄悄松了攥着袖袍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痕迹慢慢褪去。
水家二夫人凑到他身侧,压低声音道:“幸好没牵扯到灵儿,至于黎瑶瑶……”
她话未说完,却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没有半分惋惜。
只是两人都没察觉,一道极淡的黑影正隐在不远处的古松后,将他们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今日紫薇山上的变故,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万豪本就无意为皓月仙尊遮掩,可即便他有心维护,袁秋水那道裹挟着渡劫期威压的声音,也早已如惊雷般传遍了紫薇山的每一寸角落,甚至连山脚下城镇里的修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茶馆里、酒肆中,众人围坐在一起,指尖捻着茶杯,低声猜测着这桩事背后藏着的秘辛,连往日里最热闹的夜市,都因这桩事添了几分凝重。
这一夜,紫薇山上下无一人安睡。
黎家人连夜启程,玉棺外裹着厚厚的玄色锦缎,一路疾驰返回云境城,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而此时的灵虚宗临时大殿内,烛火通明。
宗门大选试炼的结果已摆在案上,可殿内的气氛却凝滞得能滴出水来。
袁秋水与皓月仙尊昨日才因弟子之事彻底撕破脸皮,两人分坐殿内两侧,中间隔着长长的案几,目光未曾有半分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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