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有孕后,裴烬盯得特别紧。书院那边让她每旬只去一两次,宫里教公主的差事也暂时停了,皇后娘娘体谅,说等生完孩子再继续。
这天早上,沈清辞照例喝安胎药。药是刘医女亲自配的方子,周嬷嬷盯着煎的,按理说万无一失。可药碗端到嘴边时,她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
“等一下。”她放下药碗。
春桃正在旁边收拾东西,闻言转头:“夫人,怎么了?”
沈清辞又闻了闻药,用勺子舀起一点,仔细看了看汤色:“这药……味道不对。”
“不对?”春桃紧张起来,“不会啊,周嬷嬷亲自煎的,我看着火呢。”
“把药渣拿来我看看。”
春桃忙去厨房取了药渣。沈清辞一样样挑出来看——当归、白芍、熟地、川芎……都是对的。可当她翻到最底下时,手指顿了顿。
那里有几片极细碎的褐色叶子,混在药渣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沈清辞捻起一片,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春桃问。
“雷公藤。”沈清辞声音发冷,“少量能活血化瘀,但孕妇绝对不能碰。这药里只要加一点点,日子久了,胎儿就保不住了。”
春桃脸刷地白了:“怎么会……药是刘医女配的,周嬷嬷煎的,都是信得过的人啊!”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去请刘医女来,悄悄的,别声张。再把今天经手过这药的人都叫来,一个别漏。”
刘医女来得很快。看了药渣,她的脸也白了:“这不是我开的方子!夫人,我发誓,这雷公藤绝对不是我放的!”
“我知道。”沈清辞握住她的手,“你是信得过的人。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查查,这药是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
正说着,周嬷嬷带着厨房的两个丫鬟来了。听说药有问题,周嬷嬷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夫人!老奴……老奴一直盯着,寸步不离啊!”
“嬷嬷别急。”沈清辞扶住她,“我问你,煎药的时候,可有谁来过厨房?”
周嬷嬷努力回想:“今天……今天早晨我煎药时,小翠来送过菜,春杏来取过点心,还有……对了,前院洒扫的刘婆子来过,说她孙子咳嗽,想讨点甘草。”
“刘婆子?”沈清辞记下了这个名字。
刘医女检查了药罐、药碗,又去厨房看了药材柜子。最后在装甘草的罐子边,发现了一点点褐色粉末。
“就是这儿。”刘医女用小纸片小心刮下粉末,“雷公藤粉,混在甘草罐子边上。煎药的人若是不注意,手指沾上一点,再抓药材,就带进去了。”
手法太隐秘了。如果不是沈清辞精通药理,换了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去请国公爷回来。”沈清辞对春桃说,“就说我有急事。”
裴烬正在衙门处理公务,听说沈清辞有急事,立刻赶了回来。听完整件事,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人呢?”他只问了两个字。
“刘婆子已经控制住了,关在后院柴房。”周嬷嬷回道,“她说……说她是被逼的。有人抓了她孙子,威胁她在药里动手脚。”
裴烬看向沈清辞:“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药没喝。”沈清辞握住他的手,“裴烬,你冷静些。”
“我很冷静。”裴烬声音平静,可眼神冷得像冰,“春桃,去殿前司叫陈韬带人来。周嬷嬷,把府里所有下人都集中到前院,一个不许少。”
不到半个时辰,陈韬带着一队亲兵到了。裴府前院里站满了人,丫鬟婆子、小厮杂役,个个惴惴不安。
裴烬站在台阶上,扫视众人:“今天有人在夫人的安胎药里动手脚。谁做的,自己站出来。若等我查出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院子里鸦雀无声。
裴烬看向陈韬:“查。从今天早晨到现在,谁进过厨房,谁接触过药材,一个一个问。府里查完,查府外——刘婆子的孙子在哪儿上学,和什么人来往,都给我查清楚。”
陈韬领命去了。裴烬扶着沈清辞回屋,让她坐下,倒了杯热茶:“吓着了吧?”
“有点。”沈清辞捧着茶杯,“但更多的是后怕。要不是我闻出来……”
“不会有下次了。”裴烬握住她的手,“这次,我要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一只一只揪出来,连窝端了。”
调查进行了一整天。傍晚时分,陈韬来禀报:
“国公爷,查清了。刘婆子的孙子在城东私塾读书,三天前放学时被人拐走,对方留话,让刘婆子在夫人的药里加东西,就放孩子。刘婆子不敢声张,照做了。”
“对方是谁?”
“刘婆子说不认识,只记得是个蒙面人,说话带点南边口音。”陈韬顿了顿,“但属下查到,三天前,有人看见三皇子从前的一个门客在城东出现过。”
裴烬眼神一厉:“那个门客不是流放了吗?”
“是流放了,但半路跑了,一直没抓着。”陈韬道,“属下怀疑,是三皇子余党不甘心,想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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