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睦再次开口了。
她微微低下头,浅绿色的发丝滑落,遮住了小半张脸,声音比刚才更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saki、立希同学、灯同学……都拥有让乐器‘唱歌’的能力。”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果汁杯光滑的杯壁,
“但是……我并没有。”
这句话说得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她早已接受、甚至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实”。
在睦看来,祥子的钢琴能编织出细腻而富有叙事感的旋律,立希的鼓点充满了生命力和掌控节奏的魄力,灯的歌声直击人心,拥有让情绪具象化的魔力。
而她自己,只是按照乐谱,准确地弹出每一个音符,完成属于吉他的声部。是“完成”,而非“赋予生命”。是“配合”,而非“歌唱”。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她“不觉得组乐队开心”。
当快乐被等同于“才华的闪耀”或“通过音乐强烈表达自我”时,她感觉自己始终站在那道光芒的边缘,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却并非真正的“创造者”或“歌者”。
“诶?”
立希惊讶加脸红了一下了,差点被嘴里的咖啡呛到,她放下杯子,瞪大眼睛看向睦,
“原来……小睦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立希一直觉得睦的吉他很稳,音色干净,是乐队里非常可靠的一部分,
从未想过在睦心中,自己竟有如此清晰的、关于“能力”的肯定。
[嗯,让乐器唱歌,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肯定……]
而祥子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绿发少女,心脏像是被轻轻拧了一下。
原来不止是“是否开心”的误解,在睦的心里,还藏着这样一层对自我价值的迟疑。
她想起睦那些精准却略显克制、鲜少炫技的吉他solo。
想起她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调音的模样。
想起她很少对编曲提出激烈意见,只是默默将分配到的部分练到极致……
“睦子米,”
祥子的声音放得更柔,她轻轻握住了睦放在杯壁上的、有些微凉的手,目光坚定地看进那双浅金色的、有些空茫的眼眸里,
“不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睦子米的吉他,拥有着我们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独一无二的‘声音’。”
祥子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
她回忆着练习和演出的细节:
“记得吗?在《春日影》那段间奏里,当我的钢琴和立希的鼓点都变得激烈时,是你的吉他,用那串清澈的分解和弦,把整个情绪拉回来,引入了灯最后那段清唱。
“没有那个转折,整首歌的感情会失去层次。”
这是只有作为春日影的编曲者,祥子才能够说出来的话。
她又看向立希和灯:
“立希的节奏充满爆发力,灯的歌声直击灵魂,我的键盘铺陈氛围。
但睦,你的吉他,是串联这一切的‘线’,是赋予整个音乐画面‘呼吸感’和‘空间感’的关键。
你的每一个音符,都让其他人的声音听起来更清晰、更有力。这难道不是一种更了不起的、让乐器‘唱歌’的方式吗?”
祥子的话语充满了基于具体音乐细节的认真,
她不是在空泛地安慰,而是在指出那些被睦自己忽略了的、真实存在的价值。
祥子没有回避而是直击中心,她知道睦子米必须用直接的话语传达
睦的手在祥子的掌心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抬起头,眼眸对上祥子琥珀色的、写满认真和鼓励的眼睛。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但最终,只是很轻、很轻地,又“嗯”了一声。
但这一次,那声“嗯”里,似乎少了些之前的空茫,多了一丝被理解的、细微的颤动。
立希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被祥子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小睦的吉他,有时候确实让人……挺安心的。”
虽然语气依旧别扭,但承认得并不勉强。
灯也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明亮温暖的笑容:
“嗯!睦的吉他,声音很温柔。”
素世依旧靠坐在沙发里,端着那杯早已凉透的大吉岭红茶,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在祥子紧握着睦的手、认真诉说的侧脸,和低着头、嘴角泛起一起微笑的睦之间,
缓缓扫过。
然后,她垂下眼帘,默默抿了一口杯中深琥珀色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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