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谨遵太兄教诲。”他深深一躬。
宗室拜贺完毕,仪式本该结束。但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陛下!臣妾有本奏!”
一个女人凄厉的声音,从奉天殿侧面的廊道传来。
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吕氏穿着一身素白孝服,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她身后,几个宫女太监想拦,却被她狠狠推开。
“放肆!”蒋瓛厉喝,“何人敢惊扰大典?!”
“臣妾吕氏,太子侧妃,皇次孙允炆之母!”吕氏冲到丹陛下,噗通跪下,仰头看着朱元璋,泪流满面,“陛下!臣妾要告发——告发皇长孙朱雄英,七年前并未遇害,而是与人合谋,假死脱身,暗中结党,图谋不轨!”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风声都停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吕氏这是……要鱼死网破?
朱元璋的脸色阴沉下来:“吕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妾知道!”吕氏嘶声道,“臣妾有人证、物证!七年前为朱雄英诊病的周太医,三年前‘病逝’,实则是被人灭口!煎药太监王二狗,回乡途中‘遇匪’,实则是被人追杀!还有东宫内侍刘福,前日在诏狱‘自缢’,实则是被人毒杀!”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跪爬一步:“这些人,都是被朱雄英灭口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朱雄英!他是别人假冒的!真正的朱雄英,七年前就死了!”
这话太毒了。如果坐实,朱雄英不但太孙之位不保,连性命都难逃。
朱雄英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吕氏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吕娘娘,你说有人证物证。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人证……”吕氏语塞。周太医死了,王二狗死了,刘福死了——她哪来的人证?
“物证呢?”
“物证……”吕氏咬咬牙,“物证就在你身上!你敢不敢让太医验身?你身上有没有胎记?有没有疤痕?真正的朱雄英,左肩有一块朱砂痣!你有吗?!”
这话问得刁钻。朱砂痣这种隐秘特征,只有至亲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雄英身上。
朱雄英沉默了。许久,他忽然笑了:“吕娘娘说得对。真正的朱雄英,左肩确实有一块朱砂痣。”
吕氏眼睛一亮。
“但是,”朱雄英话锋一转,“那块痣,在我八岁那年,就请太医用药点掉了。此事,太医院有记录,皇祖父、父亲,还有……已故的皇祖母,都知道。”
他看向朱元璋:“孙儿记得,当时皇祖母还说,‘男孩子家,有块痣算什么,点了也好,干净。’”
朱元璋缓缓点头:“是有这事。”
吕氏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不知道这事,从来没人告诉过她。
“至于吕娘娘说的那些人……”朱雄英语气转冷,“周太医是病逝,太医院有脉案;王二狗是遇匪,应天府有案卷;刘福是偷盗宫中器物,畏罪自尽,锦衣卫有证词。这些,蒋指挥使可以作证。”
蒋瓛出列,躬身:“回陛下、太孙,确实如此。所有案件,皆证据确凿,卷宗完备。”
“那……那他们为什么都死了?”吕氏还在挣扎,“为什么所有知情的人,都死了?”
“这就要问吕娘娘了。”朱雄英盯着她,“为什么这些人,都和吕娘娘有过接触?为什么他们死后,吕娘娘就急着跳出来,指控本王?”
他走下丹陛,一步一步走到吕氏面前,俯视着她:“吕娘娘,你口口声声说本王是假冒的。那本王问你——若本王是假冒的,皇祖父会认不出来?满朝文武会认不出来?允炆……会认不出来?”
他转身,看向朱允炆:“允炆,你告诉所有人,我是你大哥吗?”
朱允炆浑身一颤。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母亲,又看看站在面前的大哥,嘴唇哆嗦着。许久,他闭上眼睛,嘶声道:“是……你是……你是我大哥……”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吕氏。她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
“你明明什么?”朱雄英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明明下了毒?明明换了药?明明以为,我七年前就该死了?”
吕氏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吕娘娘。”朱雄英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正常,“你丧子之痛,神志不清,本王不怪你。但污蔑储君,扰乱大典,其罪难恕。”
他转身,朝朱元璋躬身:“皇祖父,吕娘娘精神失常,不宜再居东宫。请皇祖父下旨,送吕娘娘去西山静养,非诏不得出。”
这是幽禁。比死更痛苦的惩罚。
朱元璋看着孙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许久,他缓缓点头:“准奏。”
“不——!”吕氏嘶吼着爬起来,还想说什么,却被锦衣卫捂住嘴,强行拖了下去。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重重的宫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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