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时节,暑气渐升,阳光变得热烈而奔放,把向日葵田晒得暖意融融。田里的向日葵早已长得比人高出半截,粗壮的茎秆像涂了绿漆的铁柱,笔直地挺立在田野上,顶端顶着沉甸甸的花盘。那些花盘已经长得比脸盆还大,金黄的花瓣层层叠叠,中心的花蕊饱满紧实,透着成熟的气息,沉甸甸的花盘把茎秆压得微微弯曲,像一个个弯腰致谢的巨人。
“得赶紧给它们搭架子,不然再过几天,遇上大风大雨,准得倒伏。”张叔扛着一捆粗壮的竹竿走进田里,竹竿是特意从后山砍来的,粗细均匀,坚硬结实。他走到一株“宇字号”向日葵旁,这株向日葵长得最壮,茎秆比手腕还粗,花盘也最大,被压得弯曲的幅度也最明显,茎秆与地面几乎成了六十度角。“这几株‘宇字号’是咱们的宝贝,长得最壮,花盘也最大,得重点保护。”
张叔拿起一根竹竿,在向日葵茎秆旁边约十厘米的地方,用力插进泥土里。竹竿插入的深度足有三十厘米,露出地面的部分还有一米多高,稳稳地立在田里,像一根坚固的支柱。“用绳子把茎秆和竹竿松松绑住,别勒太紧,得给它留点生长的空间。”他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麻绳,在茎秆和竹竿之间绕了两圈,打了个活结,绳子与茎秆之间还留着一指宽的缝隙。“这样既能起到支撑作用,又不会影响茎秆继续长粗,等秋天收获了,解开活结就能把竹竿收回来,明年还能用。”
小宇拿着一小捆麻绳,蹲在旁边认真学习。他学着张叔的样子,先把竹竿稳稳地插进泥土里,然后拿起绳子,小心翼翼地把茎秆和竹竿绑在一起。刚开始,他打的结要么太紧,勒得茎秆微微发皱,要么太松,一拉就开。试了好几次,他才慢慢掌握了窍门,打的结松松垮垮,既不会脱落,又能给茎秆留出足够的生长空间。“这就像给向日葵系了根安全带,再也不怕它被花盘压弯了。”小宇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笑了。
陆沉在旁边帮忙扶竹竿,他力气大,插竹竿又快又稳。“绑的时候要绑高一点,花盘重,重心在上边,光绑下面没用,容易从中间弯。”他看到小宇把绳子绑在茎秆下半部分,连忙提醒道。说着,他伸手把小宇绑好的绳子解开,重新往上挪了挪,绑在了离花盘约三十厘米的位置。“你看,这样支撑点离重心近,能更好地分担花盘的重量,茎秆就不容易弯曲了。”
小宇点点头,赶紧调整了绑绳的位置。果然,绑得高一点后,向日葵的茎秆立刻挺直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弯着腰。他继续往后走,一株一株地给向日葵搭架子、绑绳子,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
走到田中间时,小宇发现有几株向日葵已经歪得厉害,茎秆几乎快要贴到地面了,花盘也沾了些泥土。他赶紧喊来张叔:“张爷爷,这几株歪得太厉害了,还能救吗?”
张叔走过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又用手轻轻扶了扶茎秆,发现茎秆没有折断,只是弯曲得比较严重。“能救,这种情况得用三角支撑。”他说着,从旁边又拿了一根竹竿,在这株向日葵的另一侧也插了一根,形成了两根竹竿夹着茎秆的样子。然后,他又拿出第三根竹竿,斜着插在两根竹竿之间,把三根竹竿的顶端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支架。“三角支撑最稳当,就算刮大风、下大雨,也不怕它倒了。”他拍了拍竹竿,竹竿发出“咚咚”的闷响,稳稳地立在田里。“这叫‘扶弱’,种地就像照顾人,看着它快撑不住了,拉一把、扶一下,它就能继续昂首挺胸地朝着太阳生长。”
小宇看着这株被三角支架扶住的向日葵,原本歪歪扭扭的茎秆重新挺直了腰板,花盘也抬了起来,不再沾着泥土,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学着张叔的样子,把另外几株歪得厉害的向日葵也都用三角支撑固定好。看着这些重新挺直腰杆的向日葵,小宇突然觉得它们像一群站不稳的孩子,在大人的轻轻搀扶下,又能勇敢地朝着目标前进了。
陆沉递过来一瓶水,瓶身上还带着点泥土的气息:“歇会儿吧,看你忙得满头大汗。”他喝了一口水,笑着说:“你看,这些向日葵长得再壮,也有撑不住的时候,这时候帮一把,比让它自己硬撑着强多了。人也一样,遇到困难的时候,有人搭把手,就能挺过去。”
小宇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淌,瞬间缓解了口干舌燥。他抬头望去,田埂上的竹竿已经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像一个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田里的向日葵。风过时,向日葵不再像之前那样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而是稳稳地朝着太阳的方向,花盘在风中轻轻晃动,像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威严而整齐。
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洒在绑紧的绳子上,闪着细碎的光,像一个个被温柔守护的约定。小宇望着这片挺拔的花田,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原来以为,种向日葵只要会播种、浇水、施肥、驱虫就行,现在才明白,还要懂得在它需要的时候,轻轻扶一把。这些看似简单的支架和绳子,不仅支撑着向日葵的茎秆,更守护着它们的成长,守护着秋天的丰收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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