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大家聚在花田边的小棚里,围着炭火取暖,聊起了这一年的事。张叔抽着旱烟,慢悠悠地说:“刚开春那会儿,我还担心今年雨水少,苗长不好,没想到大家轮流浇水,长得比往年还壮。”
江家遗孀点头:“是啊,还记得小满除草的时候,孩子们顶着大太阳帮忙,一个个晒得黑乎乎的,却没人喊累。”小宇插嘴:“我还在草里发现了刺猬宝宝呢,特别小!”
陆沉也想起了春天的事:“第一次来花田巡逻,看到大家在扎篱笆,张叔教孩子们辨认杂草,那场景特别温馨。”他拿出手机,翻出当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宇正举着小锄头,像模像样的。
江家女儿翻看着相册,里面有很多花田的照片:第一朵花开时的惊喜,蜂群飞舞的热闹,晾晒场上的金色花盘……“每一张都像故事,”她说,“等明年,我们要拍更多照片,做成纪念册。”她丈夫在旁边翻译,时不时补充几句,眼里满是笑意。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小棚里却暖意融融。张叔给大家炒了新瓜子,噼啪作响的声音混着聊天声,特别惬意。小宇突然指着门口:“刺猬!”大家看过去,那只小刺猬蹲在门口,身上落了点雪,像是来听他们聊天的。江家遗孀笑着拿了把瓜子放在门口,轻声说:“进来暖和暖和吧。”
炉火跳动着,映着每个人的笑脸,一年的辛劳和收获,都融化在这温暖的回忆里,成了心底最踏实的暖意。
刺猬似乎听懂了江家遗孀的话,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小心翼翼地挪进棚子角落,蜷成个小毛球。小宇赶紧从炭火边挪了挪,给它留出点空间,又偷偷把自己手里的瓜子分出一小捧,推到它面前。
“今年春天,这小家伙第一次出现时,才巴掌大呢。”张叔磕着瓜子,烟袋锅在炭盆边磕了磕,“当时它卡在花田的篱笆缝里,吱吱叫着,还是小宇发现的,非要抱着它去找兽医,生怕碰伤了。”
小宇脸一红:“它当时腿好像崴了嘛!”大家都笑了,江家遗孀擦了擦眼角的笑泪:“可不是嘛,后来你天天提着小篮子给它送吃的,说要当‘刺猬饲养员’,结果现在人家自己找上门来当‘旁听生’了。”
江家女儿翻到一张照片,是大暑那天拍的:骄阳下,陆沉正帮着给向日葵浇水,水管的水珠溅了他一脸,他却咧着嘴笑,旁边张叔举着草帽给孩子们扇风,每个人的T恤都湿透了,却没人肯停下休息。“那天温度最高,大家都说‘再浇完这垄就歇’,结果谁都憋着劲往前赶,硬是把所有苗都浇透了。”她丈夫指着照片里的水渍,用生硬的中文补充,“我从没见过这么有韧劲的团队,像向日葵一样,盯着目标就往前冲。”
陆沉看着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画面边缘:“我记得那天收工时,小宇中暑了,非要逞强说没事,被张叔骂着塞进了凉棚。后来江家遗孀熬的绿豆汤,凉丝丝的,里面还漂着向日葵花瓣,那味道现在想起来都清爽。”
外面的雪片越来越大,棚顶被落雪压得微微下沉,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江家女儿起身去关棚门,回头时突然说:“你们看,雪光映着外面的花杆,像不像去年冬天我们堆的稻草人?”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光秃秃的向日葵杆在雪地里立着,顶端的空花盘结着薄冰,确实像一个个披着白雪的哨兵。张叔感叹:“这花啊,活着的时候向着太阳转,枯了也站得笔直,跟咱们村的人一个性子。”
小宇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屋里抱来个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晒干的向日葵籽,颗颗饱满。“这是我选的种子,”他骄傲地说,“每颗都试过,沉乎乎的,明年种下去,肯定能长出比今年还壮的苗!”
张叔接过陶罐,倒出几粒放在手心掂量着,又递给每个人传看。籽壳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油亮的光,像握着一把浓缩的阳光。陆沉捏起一粒,轻轻抛起又接住:“我敢说,明年的花田,一定能延伸到东边的山坡上。”
棚外雪落无声,棚内炭火噼啪,刺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小口啃着瓜子,偶尔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这声音混着大家的笑声、聊天声,成了小雪天里最安稳的背景音——就像这一年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起伏,却在每一个平凡的细节里,藏着最扎实的温暖和期待。
夜深时,雪停了。大家帮小宇把装种子的陶罐放进地窖,又给刺猬的角落铺了些干草。锁棚门时,陆沉回头望了眼雪地里的花杆,它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仿佛在悄悄积蓄着力量,等春风一吹,就破土而出,再赴一场与阳光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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