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青川村在晨曦中醒来时,田野上已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阳光穿过清冽的空气,照在霜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寒意明显浓重了,呼出的气息在眼前凝成白雾,这是冬天将至的讯号。
张叔天未亮就起了床,披着那件穿了多年的旧棉袄,在院子里检查前几天筛选好的葵花种子。他抓起一把种子,放在掌心仔细端详,那些饱满的籽粒在晨光中泛着乌亮的光泽。
“霜降不藏粮,冬日饿得慌。”他喃喃念着祖辈传下的农谚,开始着手准备储藏的工作。
仓库的地窖已有多年历史,是张叔年轻时和父亲一起挖建的。地窖口盖着厚重的木板,掀开后,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陈旧谷物的气息扑面而来。张叔提着油灯,沿着石阶缓步而下,灯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这个地下空间。
地窖里整齐摆放着十几个陶罐,那是往年储种的容器。张叔细心擦拭着新准备的陶罐,这些罐子都是请邻村的陶匠特制的,罐壁厚实,罐口边缘有一圈凹槽,正好可以用来密封。
“种子啊,最怕潮,也怕冻。”张叔一边将种子倒入罐中,一边对前来帮忙的小宇讲解,“这陶罐透气不透湿,埋在土里,温度不冷不热,正好适合种子休眠。”
小宇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倒入罐中,不时捡出偶尔混入的杂质。当地窖里又添了十几罐新储的种子后,张叔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土:“等到明年开春挖出来,这些种子照样能发芽,长出壮实的苗子。”
与此同时,江家遗孀正在仓库里忙碌着。她指挥着几个村民,将炒制好的瓜子分装进特制的大布袋里。这些布袋是用粗麻布缝制的,内里还衬了一层防潮的油纸。
“这些是留给咱们自己冬天吃的。”江家遗孀笑着说,手中不停地将瓜子装袋、称重、封口,“天冷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火炉嗑瓜子,拉拉家常,多暖和。”
小宇从地窖上来后,也跑来帮忙搬袋子。虽然袋子对他来说有些沉,累得他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但他依然干劲十足。当他看到墙角那袋特别标记的瓜子时,眼睛一亮:“我要把最大的一袋留给刺猬!它冬天也要吃东西的。”
陆沉带着两个年轻人,仔细检查着仓库的每一扇门窗。他用厚实的牛皮纸糊严窗缝,在门框四周钉上防风条。
“冬天北风厉害,得把这些储备好好护住。”陆沉一边检查一边说,手指轻轻划过窗框,寻找可能漏风的缝隙。
在仓库的墙角,陆沉还细心地放置了几个自制的捕鼠夹。“这些都是劳动成果,可不能便宜了老鼠。”他解释道,“冬天野外食物少,老鼠最爱往粮仓里钻。”
午后,江家女儿和丈夫从镇上回来,带回了几匹厚实的棉布。他们打算给仓库的货架制作“外套”,防止瓜子受潮。
“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法子。”江家女儿展开布料,比划着尺寸,“给货架穿上‘衣服’,架子就不会太凉,瓜子也就不容易受潮了。”
她的丈夫——那位外国女婿,正拿着针线,学着缝制这些保护套。他的手法生疏,针脚歪歪扭扭,但神情格外专注。
“在我的家乡,我们不会这样保存食物。”他一边费力地穿针引线,一边说,“这种智慧,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很珍贵。”
夕阳西下,仓库的储备工作基本完成。张叔在地窖旁的空地上生起一小堆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着刚从地里摘来的红薯。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略显疲惫却满足的脸庞,驱散了霜降日的寒意。
张叔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今年最后一批炒制的瓜子。“来,大家都尝尝。”他将瓜子分给大家,“剩下的这些,咱们留着冬天慢慢吃。”
瓜子的香脆与红薯的甘甜在口中交融,化作冬日里最朴实的慰藉。欢声笑语中,小宇悄悄抓了一小捧瓜子,小心地放在地窖门口那个他特意为刺猬准备的小木碗里。
“这是给你的过冬粮。”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和一个知心的朋友交谈。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仓库里,储备充足的过冬物资整齐地摆放着;地窖中,沉睡的种子正等待着来年春天的召唤。霜降的寒意被挡在门外,屋内,是青川村人用心守护的温暖与希望。
在这个霜降的日子里,不仅储备了物资,更储备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期待,以及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眷恋。冬天的日子还长,但有这些储备在,春天,就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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