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旧桥的案子结束后,陆沉休了长假。
他没有去任何地方,只是每天去南山的纪念馆工地转转。工人们正在铺设地砖,石碑上的名字一个个被刻上去,苏晴、林晓、刘梅……阳光照在石碑上,反射出淡淡的光。
周瑾偶尔会来看他,带些吃的,两人就坐在工地旁的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高景然的妹妹来认尸了。”周瑾说,“她说要把哥哥的骨灰撒在南江里,让他‘好好赎罪’。”
陆沉点点头。高景然的妹妹是名医生,一直在偏远山区支教,对哥哥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直到警方联系她才知道真相。
“李建国的案子判了,死刑,缓期两年。”周瑾又说,“他在狱中写了本忏悔录,详细记录了自己的罪行,希望能给后人做个警示。”
陆沉想起李建国在审讯室里那副烂泥般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唏嘘。人总是在失去一切后,才想起要忏悔。
“陈阳把老陈的故事写成了报道,反响很大。”周瑾递给他一份报纸,“很多人在网上留言,说要像老陈一样,守住底线。”
报纸上的照片是老陈的墓碑,旁边放着一束白菊。陆沉摩挲着照片,心里暖暖的。原来那些藏在尘埃里的坚持,真的能发出光来。
假期的最后一天,陆沉去了福利院。
院长已经退休了,新院长是个年轻的姑娘,热情地接待了他。“陆警官,孩子们经常提起你呢,说你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大英雄。”
陆沉笑了笑,走到当年他住过的房间。房间里摆着几张小床,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画,和他记忆里的样子差不多。
“院长,我想资助这里的孩子。”陆沉说,“从小学到大学,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新院长惊讶地看着他:“陆警官,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知道。”陆沉说,“我只是想做点什么,就像当年有人帮我一样。”
离开福利院时,一群孩子追了出来,围着他喊“陆叔叔”。陆沉蹲下身,摸了摸一个小女孩的头,她的眼睛很亮,像极了当年的苏晴。
“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做个好人。”他说。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递给她一朵画在纸上的花,上面写着“谢谢”。
陆沉把画小心地收好,转身离开。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挑战,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逝去的人、那些活着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
回到警局的那天,赵毅正在整理卷宗,看到他回来,高兴地迎了上去:“陆队,你可回来了!有个案子,我们都搞不定,就等你了。”
陆沉接过卷宗,上面写着“连环盗窃案”,虽然没有骸骨案那么惊心动魄,却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走,去现场看看。”陆沉拿起外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办公室的白板上,还贴着那些倒五角星符号的照片,旁边写着“已破”。陆沉看着那些符号,突然觉得它们不再那么阴森恐怖,反而像是一个个提醒——提醒着他,永远不要忘记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罪恶,永远不要放弃追寻光明。
南江的水还在缓缓流淌,青川市的灯光依旧璀璨。这场跨越十年的深渊回响,终于在尘埃里,照进了一束光。而这束光,会一直亮下去,照亮每一个角落,温暖每一个等待正义的灵魂。
陆沉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赵毅捧着一摞卷宗在等他,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陆队,你看这个!南山区的老住户联名送来了锦旗,说我们帮他们找回了被偷的祖传玉佩,非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呢。”
锦旗上绣着“明镜高悬,为民解忧”八个金字,针脚里藏着朴实的暖意。陆沉指尖拂过布料的纹路,想起刚入职时老陈说的话——“破大案是本事,护好老百姓的针头线脑,才是本分”。
“饭就不去了,”他把锦旗挂在墙上,正对着当年那幅倒五角星符号的照片,“把玉佩的鉴定报告给失主送过去吧,顺便告诉他们,以后家里有贵重物品,记得去社区登记备案。”
赵毅应声出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陆沉拉开抽屉,拿出那个装着半块玉佩的木盒——那是苏晴的遗物,当年从骸骨旁找到时,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他摩挲着玉佩断裂的边缘,突然想起江辰最后那句话:“江家的仇还没报……”
手机震动起来,是市档案馆发来的邮件,附件是江家冤案的补充卷宗。里面提到江守义当年有个年幼的女儿,案发后被远房亲戚带走,辗转去了国外。陆沉盯着照片上那个模糊的小女孩身影,心里一动——或许,江辰的执念里,藏着的不只是仇恨,还有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对“家”的渴望。
他拿起外套,准备去档案馆一趟。路过走廊时,看到周瑾正给新来的警员讲现场勘查要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像给白大褂镀了层金边。几个年轻警员听得认真,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恍惚间,陆沉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跟着老陈在案发现场蹲到深夜,手里的笔录本写得卷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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