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是要把青川市的骨架都冲刷出来。
凌晨三点十七分,南江旧桥的防汛巡逻灯在雨幕里晃成一团模糊的光晕,老李握着对讲机的手冻得发僵,靴底碾过泥泞时,忽然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操,又是哪个缺德的扔建筑垃圾。”他骂了句,弯腰去捡那截卡在石缝里的“硬物”。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水泥,而是一种带着弧度的、粗糙又冰凉的质感,像是……骨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老李的后颈就窜起一阵寒意。他哆嗦着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雨帘,照亮了石缝里的东西——那是一截灰白色的骨头,断面不齐,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更吓人的是,骨头末端还嵌着半颗已经发黄的牙齿。
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催促声,老李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雨水堵住,半天才挤出一句变调的话:“张……张队,你们快来南江旧桥下游,我好像……好像发现了人骨头。”
四十分钟后,南江旧桥被警戒线围了起来。红蓝交替的警灯把雨丝染成诡异的色彩,十几个穿着雨衣的警察在泥泞里忙碌,闪光灯不断亮起,将那些散落在石缝和浅滩上的骸骨碎片一一记录在镜头里。
“死者为女性,年龄初步判断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法医周瑾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小块骸骨,“颅骨有明显凹陷,应该是钝器击打导致的致命伤。骸骨上有腐蚀痕迹,可能被水泡过很长时间,具体死亡时间需要回去做进一步检测。”
刑警队长陆沉站在旁边,眉头紧锁。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帽檐压得很低,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汇成水珠滴落。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散落的骸骨——筋骨、肋骨、几块破碎的脊椎,还有那截带着牙齿的下颌骨,像是被人刻意敲碎后,扔进了这片浑浊的江水里。
“发现多少碎片了?”陆沉的声音很低,带着被雨水浸泡过的沙哑。
“目前找到的大概有三十多块,但很明显不完整。”周瑾站起身,摘下手套,“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抛尸后,骸骨被水流冲到了桥洞下,卡在石缝里才没被冲走。最近这几场暴雨涨水,可能把原本埋在泥沙里的碎片冲了出来。”
陆沉点点头,目光转向江对岸。南江是青川市的母亲河,旧桥这边属于老城区,沿岸都是低矮的棚户区,而对岸则是近几年新建的商业区,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与这边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通知技术队,扩大搜索范围,沿岸五公里内仔细排查,尤其是浅滩和废弃的码头。”陆沉对身边的副队长赵毅说,“另外,查最近半年青川市的失踪人口,尤其是符合年龄和性别的年轻女性。”
“好。”赵毅刚要转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猛地变了,“什么?你再说一遍……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赵毅看向陆沉,语气急促:“陆队,城西的废弃工厂那边,又发现了骸骨!”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
城西的废弃工厂曾是青川市的老牌纺织厂,十年前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之后就一直荒在那里,成了流浪汉和野猫的聚集地。警车在坑洼的路上颠簸,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却始终刮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
刚到工厂门口,负责现场勘查的年轻警员就迎了上来,脸色发白:“陆队,里面……里面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工厂的大门早已生锈,被人从里面用铁链拴着,警员们是砸开旁边的侧门才进去的。走进厂区,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旷的厂房里回荡着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像是某种沉闷的鼓点。
骸骨是在主厂房的角落发现的。那里原本堆着一堆废弃的棉纱,现在被人拨开,露出了一个用红砖砌成的简易石台,石台中央,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具骸骨。
这具骸骨比在江边发现的完整得多,虽然同样有被敲碎的痕迹,但明显被人精心拼凑过,颅骨放在最上方,四肢骨沿着身体两侧排列,肋骨像展开的翅膀,整具骸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站立”姿态,双手骨交叠在胸前,手里还握着一朵已经干枯的白玫瑰。
“这他妈……”赵毅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凶手是故意的吧?”
陆沉走到石台前,蹲下身。手电筒的光落在骸骨上,他注意到骸骨的指骨上套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字母“L”。而在骸骨脚下的红砖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倒过来的五角星,每个角上都点着一个小点。
“周法医,过来看看。”陆沉喊道。
周瑾很快走了过来,看到石台上的骸骨时,也愣了一下:“死亡时间应该和江边那具差不多,同样是女性,年龄稍大,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致命伤也是颅骨钝器击打……但这个摆放方式,还有这个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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