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推开家门时,院子里的羊角灯笼已经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透过糊着窗纸的木窗,映出屋里晃动的人影,还夹杂着丫丫软糯又带着点吐词不清的笑声,偶尔还能听到她把“当归”念成“当龟”的憨态。他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林晚晴的声音:“丫丫,别把草药撒地上了,快把晒干的艾草装进布包里,等会儿你大锅回来,看到屋里乱糟糟的,又该说你调皮了。”
“知道啦,晚晴姐姐!”丫丫的声音带着奶气的撒娇,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可是大锅今天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把青桔洗干净放在盘子里了,再不吃,青桔就要坏啦!”
林越听到“大锅”两个字,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丫丫才四岁,舌头还没完全捋顺,总把“哥”念成“锅”,林晚晴纠正了好几次,她还是记不住,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个称呼。原本因审讯而紧绷的神经,被这声软糯的“大锅”瞬间抚平,他放轻脚步,走到屋门口,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屋里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林晚晴正坐在靠窗的桌边,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草药书,书页边缘都有些卷边了,她的指尖在书页上慢慢滑动,时不时停下来皱眉思索,显然是在琢磨草药的配比;丫丫则蹲在地上,小手里捏着一小把晒干的艾草,小心翼翼地往蓝布包里装,偶尔还会举起手里的草药问林晚晴:“姐姐,这个是不是‘爱草’呀?”林晚晴总是耐心地纠正:“是艾草,不是爱草,丫丫要记住哦。”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盘,里面盛着五个青桔,表皮泛着新鲜的光泽,水珠还挂在上面,显然是刚洗好没多久,旁边还放着一块用来擦手的粗布巾。
听到开门声,屋里的两人同时抬起头。丫丫看到林越,眼睛瞬间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丢下手里的草药包,小短腿“哒哒”地跑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仰着圆乎乎的小脸,奶声奶气地喊:“大锅!你终于回来啦!你看你看,我给你留的青桔,我特意挑了最大最甜的,你快吃一个!”
林越弯腰摸了摸丫丫的头,掌心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头发,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他笑着说:“谢谢丫丫,大锅等会儿就吃,丫丫先替大锅尝一个,看看甜不甜好不好?”丫丫连忙点头,松开林越的衣角,快步跑到桌边,拿起一个青桔递到他嘴边,非要看着他咬一口才肯罢休。林越无奈,只好咬了一小口,酸甜的汁水瞬间在嘴里散开,驱散了嘴里的浊气,连带着胸口的滞涩感都似乎轻了一点。
“甜不甜呀,大锅?”丫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满脸期待。
“甜,特别甜,丫丫挑的青桔就是好吃。”林越笑着回答。
丫丫听到这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转身跑回地上继续收拾草药,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林越直起身,目光落在林晚晴身上,刚想开口说自己只是有点累,却被林晚晴先一步看穿:“大哥,你是不是受伤了?”林晚晴放下手里的草药书,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想碰他的手臂,又怕碰到伤口,手指悬在半空,动作格外小心翼翼,“你的脸色不太好,刚才进门的时候,脚步也有点虚,是不是跟人交手受了内伤?”
林越心里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妹妹的眼睛。白天跟张顺交手时,虽然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没受外伤,但硬接掌法时的震劲,还是让他的经脉受了点震荡,此刻手臂还有些发麻,胸口也隐隐作痛。他想装作没事,笑着说:“没事,就是今天押着张顺从山里回来,走的路多了点,有点累而已,歇会儿就好。”
“骗人!”林晚晴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嗔怪,眼底却满是担忧,“你每次出任务回来,要是没事,都会先陪丫丫玩一会儿,还会跟我说说路上遇到的事;今天回来,你连话都没多说两句,刚才坐下的时候,手还悄悄扶了一下桌子,肯定是受了内伤,别想瞒着我。”她说着,转身就往厨房走,“你先在桌边歇着,我去把熬好的药端来,我早就给你备着了,就怕你跟人交手时受内伤。”
林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暖得发慌,也不再辩解,走到桌边坐下。丫丫连忙凑过来,把自己的小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小手里还攥着一个青桔,非要塞到他手里:“大锅,你先吃青桔,晚晴姐姐说,青桔是甜的,吃了青桔,等会儿喝药就不觉得苦啦。”林越接过青桔,捏在手里,看着丫丫认真的小模样,心里满是暖意。
没过一会儿,林晚晴就端着一碗草药从厨房走了出来。粗瓷药碗冒着袅袅热气,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弥漫开来——艾草的清新混着当归的醇厚,还带着一丝黄芪的微甜,闻着就让人觉得安心。她把药碗递到林越手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用红纸包着的麦芽糖,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这是我昨天去街角的糖铺买的,要是觉得药苦,就含一块糖,别硬扛着,苦对伤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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