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许向外走漏半个字!”
他嗓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狠厉的目光看向坊正,一字一顿道,“此事,暂缓上报。”
“大人万万不可啊!”坊正脸色煞白,苦口婆心地劝道,“这等大案,死者还是与太子殿下相关的人,私压不报形同抗旨,是要掉脑袋、株连同僚的啊!”
“出了事我担着。”
忱骁声音强硬,指尖却在袖中死死攥紧——他现在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蛊虫的事。巫蛊二字一旦传开,只会引发更大的恐慌,对何辞也只会更加不利。
这么想着,他抬手招来一名北殇王府的人,避开清讼司的人,低声说了句:“你立刻去东宫一趟,务必见到太子殿下,就说‘月儿尸身现世,涉及巫蛊之术,速想对策’。”
护卫眼神一凛,立刻颔首隐入人群。
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随从的高声喝止:“大皇子殿下驾到,闲杂人等退避!”
人群瞬间哗然四散,马蹄声越来越近,忱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队伍中央,大皇子被簇拥着翻身下马。他轻挑着眉,目光扫过朝两边躲避的百姓,最终落在杂草中的尸体上。
“殿下,此处突发命案,臣正勘验现场。”忱骁强作镇定,上前拱手。
“原来真是命案?”
大皇子故作惊讶地拨开身旁随从,缓步走到官道旁,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草席,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玩味,随即又沉了下来,神色关切,
“方才听人议论,死者竟是三弟捧在手心的月儿姑娘?真是可怜可叹。消息递去东宫了吗?三弟向来重情重义,得知心上人落得这般下场,怕是要难过坏了。”
忱骁垂着眸:“事态仓促,正要派人前去通报。”
大皇子点了点头,语气突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这光天化日之下,太子殿下的人竟横遭不测,定是被人所害!忱骁,你放心,我这就入宫面圣,定要彻查此事,既给三弟一个公道,也还这月儿姑娘一个清白。”
忱骁脸色骤变,心头咯噔一下,连忙抬眸:“殿下明鉴!此案尚有诸多疑点未明,现场勘验还未完毕,此刻仓促上报,恐有疏漏……”
“不必多言。”大皇子抬手一挥,语气强硬得不容置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此事关乎东宫颜面,岂能拖延?来人!快马加鞭去京兆府和大理寺,传本王的令,即刻派人来接管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太子殿下受了半分委屈!”
忱骁拦不住大皇子,眼睁睁看着他的人直奔京兆府与大理寺。他不敢再耽搁,眼睛瞧见了路边拴着的马,当即摸出一锭金元宝扔给茫然的马主人,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一路踏碎街巷的晨光,直奔东宫。
东宫的书房里,何辞正斜倚在躺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腕处那颗愈发猩红醒目的小红痣。
听到忱骁闯进来的急促脚步声时,他也只是眼皮微抬,神色未变。
“殿下!”
初冬的天,忱骁热得满头大汗,官服后面湿了一大片,他气息还没平复下来,便又焦灼地开口,“大皇子现在已经知道月儿的事了,还派人上报给了京兆府和大理寺,马上就要彻查!”
何辞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反应。反而抬了抬下巴,对身旁的抱财吩咐:“给世子沏杯温茶,去去汗气。”
“我不渴。”忱骁快速扫了一眼抱财,凑近压低声音道,“殿下,月儿身上被人下了噬灵蛊,这事被大理寺和京兆府查到是早晚的事,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你怎么摘得清?”
何辞缓缓抬起手,将手腕凑到忱骁眼前,腕间那颗小红痣红得愈发妖异,在暖炉火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他勾着唇,轻声笑道:“我当然摘得清。”
“这、这是……”忱骁瞳孔骤缩,双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指腹慌乱地摩挲着那颗猩红的痣,眼泪都差点急出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来不说!”
“假的。”何辞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指腹蹭着他眼角的湿意,笑意漫进眼底,“骗人的。”
见忱骁愣住,他又拉着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放柔了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现在只需回清讼司做好本职,按流程勘验现场、记录证词便好。剩下的,我自有分寸。”
忱骁心中仍有些不安,正想再叮嘱几句,话未出口,衣领就被轻轻勾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官服,没想到还挺合适的。”
何辞指尖带着暖炉的温度,轻巧地勾开他官服的盘扣领口,指腹顺着衣领边缘轻轻抚过,替他理了理顺内里微皱的衬布。
火光跳跃着映进他眼底,漾开细碎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硬生生把忱骁到了嘴边的担忧堵了回去。
待衣领整理得服帖,何辞又将那颗盘扣重新系回,“好了,忱大人,快回去吧,别让下属等急了。”
忱骁出了东宫,没往清讼司的方向走,反而勒转马头,朝着北殇王府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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