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骁自从那日离开后就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每晚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纱帐,辗转反侧间,每一次试图入睡,刚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何辞和月儿相拥的画面。
尽管忱骁并没有亲眼见过,可少年人丰富的想象力就像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驰骋。
他仿佛坠入了一座煎熬的炼狱,明知永不见天日,却依旧苦苦挣扎着。
向何辞表明心意的念头滚烫又急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可他又无比清楚,在月儿的映衬下,自己本就渺茫的机会,就变得更加微乎其微了。
在无数次内心的挣扎与自我拉扯后,忱骁还是选择了退缩。
忱骁坐在窗边,望着高空中的一轮明月,喉结滚动着咽下第三声叹息。
他不甘心地想,这月儿究竟生得有多么倾国倾城的容颜,有怎样勾魂摄魄的风姿,才能让何辞仅仅一眼,便彻底沉沦,甚至还要立刻赎身带回去?
如果何辞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也能有那般深情与偏爱,哪怕只是短暂一瞬,他也甘愿上刀山下火海。
就这样,在钻了几天牛角尖之后,忱骁突然鬼使神差地唤来心腹,暗中打听起月儿的点点滴滴来。
每当了解到关于月儿的一个新细节,他都会忍不住在心底将自己与她比较一番。
忱骁到第二天早上才从北殇王的口中听说了何辞危在旦夕的消息。
他心慌的难以抑制,也不管什么合不合规矩,反正他向来也没怎么遵从过规矩,匆匆忙忙地朝着何辞的别院跑去。
何辞才刚退了烧清醒过来,此时正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养神。
室内光线柔和,却难掩他脸上的憔悴。他的脸色苍白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整个人仿佛是一件精美的易碎品,脆弱得不堪一击。
忱骁只觉得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一股酸涩猛地涌上鼻尖。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就连一句问安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来到床边时,忱骁的眼睛已经红了。
何辞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柔软的地方泛起丝丝涟漪。
他不动声色地轻抬眼眸,微微挑起眉梢,狭长的眼中含着温柔,嘴角旋即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笑意:“怎么,小世子许久不见,一见面就要给我哭丧了?”
一旁的长福本就因为何辞受伤而满心担忧,此时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涌起几缕薄怒。
他眼睛瞪的溜圆,十分没气势地瞪了何辞一眼,然后嘴巴一撇,气鼓鼓地朝地上连呸了三声。
忱骁咬着下唇,视线紧紧地盯着何辞身上的绷带,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焦急地问道:“胳膊还能动吗?太医是怎么说的呀?”
何辞见他是真着急,自觉应该与他解释一二,于是摆了摆手,轻声将长福支走。
待房门关上,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时,何辞神色一敛,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我没什么事,当时是我故意没躲开。
忱骁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为什么?”
何辞微微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低沉而温和:“在囚牢里熬得久了,突然过了一段安稳太平的日子,等再要被关起来的时候,心里难免就会有些抵触了。”
忱骁眨了眨眼睛,还没等他想明白什么意思,何辞就又轻笑了一声:
“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昨日那刺客虽然看着背景干干净净,但是我的人探查到,他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儿,这养女和大皇子的一位门客,有着颇深的渊源。”
忱骁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难道是大皇子要害你?!”
何辞右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大皇子受我牵制,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就算他有那个心思,也应该是派人潜伏进来偷取证据,而不是派人来杀我。”
他看向忱骁,一边打量着他的表情,一边继续道:“刚刚的话还没说完,除了与大皇子那边的联系,我的人还查到,前段时间他在春香阁里,曾给一位花魁一掷千金。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巧就巧在,那位花魁不是别人,正是月儿。”
忱骁一听到 “月儿” 两个字,脸色果然就变了,他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就微微低下了头,语气淡淡的,轻声说道:“是吗?”
何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怎么,你还在吃我的醋么?放心,下次我给你介绍个万里挑一的姑娘。那个月儿背景不简单,实在不适合你。”
忱骁却眼眶泛红,他猛地抬起头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声音也不自觉拔高,赌气道:“能有多不简单?她还能是王母娘娘跟前的仙女,特地来人间历劫不成?”
“自然不是仙女下凡,但她是二皇子特地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忱骁顿时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何辞。
何辞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你也别再吃这些没来由的飞醋了。相比起大皇子一党,二皇子大概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正躲在一边煽风点火呢。他估计是想着,要是能把我杀了最好,即便杀不死,也能挑拨我与大皇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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